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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就在孙为民考虑怎么说的时候，胖子又开始乱放炮了，嚷嚷道："鬼打墙！一定是鬼打墙！"

　　孙为民其实刚才就考虑过这个可能。鬼打墙，就是人会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的现象。

　　当年孙为民闯荡的时候，在火车上曾和一位老教授探讨过这问题。他一直很奇怪，有很多人明明没撞邪居然照样鬼打墙，直到老教授做了一番解释，他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来，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有人曾做过实验，把一只野鸭的眼睛蒙上，再把它扔向天空，它飞出的就是一个圆圈；人也是一样，若把眼睛蒙住，自己感觉是走直线，但其实走的也是一个大大的圆圈。道理就是：人迷路的时候失去了方向感，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发生了混乱。所以，所谓的鬼打墙很多都是这样的情况。

　　但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像，首先现在是冬天，附近山上的树本来就不多，四人又是按着山做参照物走的，不太可能出现迷路的情况。孙为民虽然也想到了其他可能，但他一般不喜欢乱说，怕引起大家的不安，所以摇头道："我看不像。先不要想了，熬到天亮再说吧，我现在就怕柴火不够。"说着他开始低头算计起柴火来，撇嘴道，"看来还需要再找些，吃点东西再去吧。"

　　几人一听他这样说，就不再提鬼打墙的事，开始争取时间吃东西烤火，毕竟一会还要出去找柴火。

　　等几人钻出山洞的时候，天也彻底黑了，金大牙本想留下照看火苗，但老胡没同意，他觉得今天有点怪，最好不要分开。

　　就这样四人结伴而出。但山上的树很少，天又黑自然不好找，几个人打亮电筒磕磕绊绊地往山上摸去。爬到山头时，孙为民不由得停了下来，现在登高远望虽然看不出什么风景，但不影响看风气，"气聚不散，阴风绕梁！"孙为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乱了方寸，他知道八成是要撞邪了。

　　就在孙为民发呆的时候，那三位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孙为民的怪异表现，也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老胡最为警觉，关切地问道："小孙怎么了？是不是看出不对来了？"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

　　"快回去，这儿不能呆。"孙为民又仔细看了看，急得直跺脚，带头往回返。其他三人也不多问，紧跟着孙为民的脚步，恨不得撒丫子开跑。

　　走在前面的孙为民一边走一边盘算：这样不行，看来今天是很难躲过去了，还是先交代一下的好。于是他停下脚步对三人说道："你们听我说，我说什么你们照办就好，现在没时间解释。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管往东走，不管谁喊谁问你们都不能答话，更不能坐到地上，现在是撞了鬼市，能不能过去就看造化了。你们一定不能开口，一切让我打发，知道了没！"孙为民已经急眼了，口吻也是命令式的，他万万没想到会撞上鬼市，这对他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也难怪他着急。

　　孙为民担心的这个鬼市，可和民间所说的鬼市不一样，民间鬼市其实就是夜市的俗称，人们在夜晚的时候，把白天见不得光的东西拿出来暗地里交易，最早是为了出赃或不愿露财，后来就成为了一种市场现象。但现在这四人遇到的可是真正的鬼市，也叫做阴市。所谓的阴市，并不是指阴曹市场的意思，而是指鬼魅聚结之地，活人入阴市，十入九难出。

　　孙为民这时候算是什么都明白了，看来下午耽搁时间也是这群孽障搞的鬼，不由暗骂自己莽撞，让缠了腿都不知道。

　　鬼缠腿分做两种，一种是完全不能动弹，腿若坠千斤一般，这种叫"压石"；另外一种情况虽然可以走路，但平常一个小时的路，很可能要走三四个小时，这种叫做"移地"。这和传说中日行千里的神行太保差不多，只不过神行太保运用的是缩地，也就是减少路程，"移地"正好相反，就是让人加了路程。孙为民他们下午就是中了"移地"，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孙为民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希望可以闯过去。

　　但事情往往都是越来越糟，几人刚走出几步麻烦就来了，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迎面而来，几下就到了近前。四人一看，竟然是个身穿红花棉袄的小姑娘，有八九岁的样子，脸很脏好像刚哭过，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对着孙为民问道："叔叔，叔叔，你看到我的羊儿了吗？绿色的毛，有八条腿。"

　　孙为民一听，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叫讨口彩，回答错了就要丧命。其实答案只有两种，肯定或否定。而这时候一定要肯定，这是有讲究的，因为话都要往好处说。当年比干剜心后，就是讨错了口彩而没的命。不过那是妲己专门害他，也是没办法的事。

　　清朝的时候，草原上有这样一个规定：哪家的马群要是白马过了千匹，就可以去京城接受皇上的封赏。但白马可以说是十里无一，千匹当然不好凑。传说达到要求的只有一户人家，家主就进京城去讨赏。皇上开口道："你家可有绿色的马驹？" 马主上答道："没有。"皇上一听不高兴地说道："你回去吧。"马主郁闷地回到草原一看，更傻眼了，家里的马竟然都害病死了。一问才知道，他离开的第三天，家里的白马就生了一匹绿色的马驹，开始活得还挺好，但突然有一天（也就是见皇上那天）马驹暴亡，紧跟着家里的其他马也开始一群一群的死，直致死光。从此这家算是败了，再没翻身。草原上也流传开来一个故事，说这家没讨到口彩，遭了天劫。原来，千匹白马之中必出一千里马，皇上设立规定也是为了寻找千里马，但不凡之物出世都要讨个好口彩，皇上问你家可有绿色的马驹，就是在讨口彩，要是回答有，这千里马就能活；反之，则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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