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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樱桃说:"向华强没有直着说出来,但是他对我与男人交往嫉妒的要死。一想到我和别的男人睡觉他就受不了。他是抱着我的身体说这番话的……就好像我的身体是宇宙的中心。他确实认为那是宇宙的中心,不再是我的身体。他之所以这样认为,不仅仅是因为占有欲。实际上,我们俩就是一个人。记得很早以前,因为他胸口上长了湿疹,他就不想做爱,因为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想在我眼中成为完美的人。而且,通过离婚,我才发现,我们确实对任何事都有共同的感觉,我们的感情一直是息息相通的。因此,离婚后再复合让我们的一切如激流一般。我们是那样亲密,真想变做一个人。"

  我说:"离婚使你们更了解对方了?"

  樱桃说:"就是这样,一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我说:"那么你们现在……?"

  樱桃说:"向华强知道我还深深地爱着他,他突然阳萎了!我告诉他没关系,我也阳萎了!"

  我们俩个都咯咯笑起来。

  樱桃走后,我仔细地考虑着离婚又复婚这种事。这就像另一种形式的童话。

  一进妇科诊室,我试图装出愉快的样子。巴米粒找的那位主任医师给我做了全面检查(仅指妇科)。我麻木地随着医生的指示做这做那(包括去化验)。医生也机械地跟我说着话,显然我想跟医生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看见医生皱着眉头。

  检查完后,我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等待结果。医生跟巴米粒说着什么,或者只是我想象的他们在议论着什么。医生踱进来,坐在我对面。她没有说话。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颤抖,难为医生这么不容易开口,一定是太让人难以启齿了。

  "你怀孕了,瑞丽。"医生突然说。

  "这……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你的处女膜有一点问题,但是我摸到你的子宫已经长大了,经化验确定,你确实怀孕了。你肯定不相信。"

  我说:"我没有不相信。"

  医生说:"好吧,不管怎么样,你怀孕了,但是还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

  我说:"这个手术不妨碍我生孩子吧?"

  医生说:"不会的。你的问题是,不是处女,但是处女膜未破,这叫锁阴。我给你检查了,只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就能完全改观。还有一些女性的处女膜是彻底封死的,这种情况无异于畸形。不过,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现在医学都可以医治。"

  呵呵,我不是畸形!

  我打破沉默说:"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特别是在我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

  医生说:"你什么时候来做手术?"

  我说:"过几天吧,到时我跟您联系。"我想等到公司庆典之后再来。

  一出诊室的门巴米粒就凑上来,"表姐,就这些检查我也会。如果换了是我,会更有创意……"

  我说:"少来,你,小屁孩一个。"

  巴米粒气得哇哇大叫:"你别美,你这种情况是很难怀孕的,谁知我姐夫是怎么一枪打中的!"啦啦啦……傻人有傻福!

  我把车开得飞快。一般来说,结婚后妻子怀孕,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消息了。可是,现在有一个令我决定保守这个秘密的理由是,我怀孕的消息如果让老芭比娃娃知道,那么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加悲惨。生了孩子我就更有理由成为老芭比娃娃颐指气使的奴隶了,更翻不了身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可是,如果我瞒着不说,这合法吗?如果我在吴锦恒发现我怀孕之前跟他离婚,而后躲到北京娘家把孩子生下来,这触犯不触犯刑律?无论老芭比娃娃多么像万恶旧社会的资本家,吴锦恒多么像孔老二的孝子贤孙--轻视妇女,都不应该成为我隐瞒怀孕的借口。所以,我还真得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想一想……

  我给林肯打电话:"林肯,你手机都九百分钟包月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林肯说:"放松些,姐姐。重要的是你给我打电话了。姐姐,没有什么事吧?"

  我说:"没有,一切都好!"

  林肯说:"让我们说点重要的事情,晚饭你吃了吗?如果吴锦恒不在家你又没吃晚饭,我们就一起吃。"

  我说:"为什么你总能猜到我心里去,林肯?"

  林肯说:"因为我爱你,而你又真的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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