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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一会儿,他回到原地,等着车装货,并与另一辆货车一同离去。途中,他估计了一下,车辆总数应有百辆左右,又拿出手机,拍下了前面车辆的照片。前面的车领航,带他到了一个停车场,此前离开堆场的车都停在这里,不过司机都已经离去,萧强到后,直接拿了钱,就被勒令离开了。

  一出停车场,萧强并没有坐车队安排的汽车,谎称自己另外有事,坐了公交。他有个叫丛尚武的老乡在海关工作,给他打了个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就说想约他见面,一起吃个饭。

  丛尚武说,午饭吧。

  萧强说好,挂上电话,他看了一下时间,才十点出头。离午饭还得一会儿。

  那件事之后,萧强一直心神不安,他也暂停出车了,这是缘于丛尚武的建议。

  昨天下午,萧强与丛尚武约在一家湘菜馆,饭店生意不错,包间已经坐满,只剩两间相通的小包间中的一间。两个包间虽然相通,但门上挂着厚厚的布帘,萧强定下了。丛尚武说要稍晚一点过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隔壁的食客去了又走,换成一男一女。

  午饭时间了,平鹤松携祁守柔离开私家侦探所,到了一家湘菜馆,祁守柔下车后先跑到报刊亭买了份报纸,进了包间,给他看报纸,说:"《勇追绑匪落陷阱,两鼠一蛇度七日》,这标题怎么样?"

  "俗。"平鹤松说。

  "又不是我写的。"祁守柔白了他一眼,反把报纸塞给他,"写得怎么样?"

  "夸大其词,断章取义。"

  "就知道你没认真看,我让她把你塑造成一个带神奇色彩,绝地求生的英雄。"祁守柔扳着手指,"海衲集团董事长与市委办公室主任的儿子被绑架,他的下属--就是你,平白无故成为嫌疑人,为洗脱嫌疑,又深入虎穴……"

  "井穴吧。"

  "都一样,孤井生存七天,奇迹呢,赶上好莱坞电影了……"祁守柔看他不说话,"你不高兴了?"

  "不高兴也不敢表露。"

  祁守柔听了,吃吃地笑:"这还差不多。"平鹤松却嘘了一声,侧耳聆听,她也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问他什么事。平鹤松笑了笑,说吃饭吧。祁守柔也不问为什么,两人吃着饭,漫不边际地扯了一会儿,门口经过两个食客,平鹤松说:"你等我一下,半个小时不回来,你自己走。"

  他匆匆出了门,过了二十分钟,他赶回饭店,祁守柔却已经不在,打电话给她,她说你一出门,我就跟着出来了,没能追上你。平鹤松问她为什么不等着,她说:"你就那么走了,考虑过我的想法没有?上次你也是这样,然后失踪一星期,我担心。"

  平鹤松听了,半晌无言,再说,电话已经挂了。

  直到下午一点,丛尚武才姗姗来迟,萧强把今天一早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丛尚武说了。

  丛尚武听了,凝眉片刻,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么晚吗?上午有货办理通关手续,正是从龙潭堆场那边转过来的,货主是永丰进出口公司,品名是木桨,集装箱数正是三十二。与你刚才说的正好相符。这批货我没验就觉得有问题,有几个就像是空柜,可能正如你说的,只有我们检查的那几个是装了木桨的。"

  "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懂,吊装重柜,车架就很平衡,不会有什么明显起伏,看起来就是沉甸甸的那种感觉,而空柜就不一样,别说吊车,就算集卡在不平的场地上驶过也有跳动,还发出'哐当'的声响,吊车上就晃动得厉害。"

  "你没验?"

  "我初来乍到,在组里也说不上话,组长指定了几个让我们检查的,我只是照办。"

  "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丛尚武苦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为什么到了沄城吧,我在原单位好歹也是验货组的组长,后来我跟我们监管科长为一套正常程序顶牛,结果他没事,那批货也正常通关了,我却到了这里。不妨告诉你,在我们组里,我属于这个。"他伸出一个小指头,看了看,又用指掐住半截,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明白了,当我没说。"

  "可你已经说了。"丛尚武道,"而且我还记住了。"

  "你还是想干!"

  "是,被发配到这里,不干点事情出来只怕我就此埋没了,谁能知道验货组那个普通关员丛尚武啊,可不能冒失,不然,事情不成还惹一身骚。"

  "吃一堑长一智,行事谨慎一点是没错的,我手头有些照片,兴许你用得着。"

  萧强拿出手机,丛尚武看了里面的照片,让他先存着,又问:"你说的一个人叫张扬端,见过,听说是海衲集团的工程师,早先也来提过一次货,也不是海衲的。我们那些同事都公事公办的德性,见了张扬瑞却客气得紧,嗯,好像有海衲的人来的时候,提货都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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