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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20

  常富波点燃一支烟后,除了狠狠地抽了一口外,再没有去动过它,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烟慢慢地燃烧着,看着那烟雾慢慢地升起,慢慢地散开,他的眼光随着那个烟雾游动着,飘忽不定,满腹心思也随之信马由缰……他很奇怪,自己再也没有去抽它,那根香烟却燃尽了,而且那长长的烟灰竟没有在燃烧中断裂过。他不再犹豫,将已燃尽的烟蒂揿入烟灰缸中,然后起身向陈仁辛的办公室走去。

  “常院长,有什么事?”陈仁辛见常富波坐到他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后没有说话,便看着他。常富波也默默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常富波仍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陈院长,”常富波一直盯着陈仁辛的那双眼睛,他希望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陈仁辛见他开了口,却又不往下说,便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是不是为望阳跑人的事?这件事现在已移交公安去追捕了,我们也派了人去协助,没有什么后遗症了,辞职报告的事,市委与人大均不同意,他们让我安安静静地把这届干满,平平安安地把这位子移交给你。他们也征求了我的意见,让我去政协,或者到市委去搞巡视员,解决级别。我想了一下,什么级别不级别的,就到法院干到退休吧。因为我还没有与你商量,还没把这个意思跟市委透露,如果你认为我不妨碍你工作,我就留下来,你如果感到为难,那我就向市委要求动一下地方。”

  常富波静静地听着,他想,就从这件事入手谈起,再慢慢引入主题:“陈院长,我的事还八字没一撇,九字没一钩哩,我还没有考虑那事。”

  “你不考虑是不行的,你也知道,我和中院党组推荐的都是你,你过来时市委也是这么安排的,你怎么能不考虑哩?其实现在我真想放手什么事都不管了,但在位一天,我就要干一天,你现在应该负起这个总责来,放手干,是不是我有点碍手碍脚的,让你放不开。”

  “陈院长,您多虑了,感谢您的推荐,我真的还没有去考虑今后的事。如果当选了,我会认真负起责任来,现在我是什么职责就负什么职责,绝不越权。”

  “此言差矣!小常,你年富力强,精力旺盛,应多干点事,年初我就有一个打算,本来想在党组会上提出来的,让你多担担子,但考虑到新民有情绪,在党组会上我才没有说。但很多事我已让你放手去做了,你应该有所感觉吧。”陈仁辛见常富波点点头,便继续刚才话题,“不过,你要处理好与新民的关系,我跟新民谈过多次,既然市委已这么安排了,那么就要服从党委的决定,但他总转不过弯来,有时我还考虑过是否跟市委提出来,让新民到检察院或市政法委去,这样你今后也好开展工作。”

  常富波听了心里很感动,他说:“陈院长,谢谢您的栽培,我一定努力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实,他很想说让他向市委提出建议将高新民换一个地方,他心里虽然闪现了这个念头,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陈仁辛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转身,将身子靠在办公桌沿上,“还有一件事,你暂时可能不知道,昨天市纪委的秦书记给我转来一封信,是告状信,为跑人的事。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有什么责任,有什么后果,一切由我陈仁辛承担,我估计这信省院、最高院也收到了,我已跟省高院韩院长通了电话,讲了我的意思。一切都待抓获文德海后再作处理,所以你不会受什么影响,工作该抓的要抓,该管的要管。”

  常富波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感到惭愧,自己一直怀疑陈仁辛与蒋红兵有什么瓜葛,却又不敢当着陈仁辛的面说出来,而现在陈仁辛以为他来的目的,是他知道了告状信的事。其实,他一点也不清楚告状的事,他知道这肯定是内部的人告的状,因为有人想利用这件事让他当不成院长。在出了跑人这件事后,他就做了一个最坏的打算,不竞争院长了,在陈仁辛的劝说下,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待组织处理。如果处理,陈仁辛也会把责任担过去的,这从陈仁辛的话语和为人中他已深深感觉出来了。昨天开会时市政法委的柳新桐书记还专门与他说了这件事,说陈仁辛把一切责任担了过去。如果要处分人,也就处分他一个人,绝不能处分常富波和刑庭的人。柳书记还说了一句:小常你真应该庆幸有这么一个敢担责任的院长,而且是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不容易啊!现在,听到有人为跑人的事在到处告状,硬要与他过不去,常富波心头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他认为这个告状的人是有用心的,而且他脑海里闪现了这个告状人就是高新民。所以,他几次想冲口说出,请求陈仁辛跟市委提出将高新民挪挪地方,但他没有说出来,如果此时一说出来,反倒让陈仁辛把他看扁了,认为自己心中容不下与自己有意见的人。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作为主管院长的他,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如果这事在高新民身上,他说不定也会告他一状哩。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一下,如果一旦当了院长,坚决不让高新民走,要把他留下来,好好与他较量较量,看到底谁是真正的英雄。

  “小常,这件事你也别往心里去,轮到谁也会这么做的,如果我与你竞争院长这个位子时,你有了这个口实,我也一定会抓住不放的。”陈仁辛说到这里笑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小人呢?”他见常富波摇摇头,又继续说:“你与新民一定要搞好关系,内部绝不能闹原则性矛盾,有矛盾并不可怕,但绝不能因矛盾影响法院工作,如果院长之间闹矛盾,干警们会怎么看?我知道你在猜测这个写告状信的人是谁,你也不用去猜测了。昨天秦书记一说我就猜测是新民,晚上我打电话问了新民,新民开始不承认,在我严厉批评下他承认了。我说,你写告状信并不是一件坏事嘛,共产党员光明磊落,既然敢写,又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你写的也是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嘛,后来他才承认是他所为,我见他承认了,又说了他几句,我说新民啊,你是怕出的乱子不大呀是不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已经按程序向领导们作了汇报,你干吗还要写匿名告状信呀?简直是胡闹!你干脆到德沙日报、人民日报、人民法院报上去刊登一篇消息,就说德沙中院陈仁辛、常富波放走了一名正在开庭的被告人。新民见我发火了,又跑到我家里解释。我让他作了解释,然后又说了他一通。我说新民,我现在开诚布公地告诉你,我庆幸自己把好了最后一道关。他望着我,等待我的下文,我没有说,也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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