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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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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妮娜还是看见了,不过没有揭穿我。她轻轻抚摸他的鬓角,心疼地说:“孩子,你瘦多了,是不是太累了?” 孙嘉遇显然不习惯这样的温存,又不好做得太明显,略微侧身,他解释:“马上要到春夏换季的时候了,水路进口的货物上得太集中。” 我插嘴:“你事事都要亲自动手,谁都不放心,不累才怪。为什么不找人帮你?” 妮娜表示赞成:“玫说得对。” 他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却不好朝着妮娜去,只能教育我:“你懂什么?大人说话甭多嘴!” 妮娜无奈地对我笑,我吐吐舌头,冲着他的背影凌空做了几下扇耳光的动作。 送妮娜回到郊外的别墅,又留下几箱食品和水果,孙嘉遇载着我回城。 路上我依然纠缠刚才的话题:“你和老钱合作那么些年,干嘛不让他多干点儿?” “说你懂个屁你就是懂个屁!”妮娜不在,他说话也就不再顾忌,“能让他做我早让他做了,还用等到今天?” “我就是不懂才问你,到底为什么嘛?”我并不生气,依然低声下气地询问。 他被我烦得不行,三言两语妄图蒙混过关:“清关这生意,有三条线是命根子,一是海关,二是运输,三是那什么……那个……嗨,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吧……把这三条线交出去,就等于把生意和盘送给别人,明白了吗?” “还是不懂。”我摇头,“为什么老钱不行?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你不信他为什么还和他混在一块儿?” 他刷的扭过头,飞快地扫我一眼:“口口声声老钱,你得他什么好处了?” “胡说,我是心疼你。” 他笑了笑,转身凝视着前方,明显迟疑,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他做过几件事儿,让人不敢信他。不然我傻呀,你以为我不愿意做甩手掌柜?” “哎,那你们为什么凑一块儿的?” “我刚来乌克兰的时候,是老钱最倒霉的时候。他辞了公职跟人来淘金,做了两单进口就赔了两单,把亲戚朋友凑起来的本儿赔得精光,赔得他几乎上吊。那时候我俄文不行,急需一个帮手,就找到他,这么着才凑到了一块儿。 “这么回事呀,那就算了。”我把手伸进他的毛衣领口,仔仔细细摸着他的胸口和锁骨,“妮娜说你瘦了,我怎么不觉得呢?难道是因为天天在一起?” 他被摸得上火,低头作势要咬我:“一边儿老实呆着去,别趁机占我便宜。” 我不理他,索性再多摸两下,一边吃吃笑。 他直叹气:“你学坏了小妞儿,以前多淳朴一姑娘!” “哼,还不是你教出来的,这会儿心里不定多乐呢,装什么纯情啊?忘了您老人家英勇神武鸟生鱼汤比韦小宝韦爵爷还生猛的时候了?”我嗤之以鼻。 过几天就是孙嘉遇的二十九岁生日,外面大队人马要在奥德萨饭店给他做寿,他带我一起出去吃饭。 饭桌上他显然变成攻击的目标,人人都责备他重色轻友。 “你小子太过分了,自己上岸就不管兄弟们死活。” 他被骂得几乎钻到桌子下面去,连连告饶:“兄弟这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众人大哗,纷纷上来灌他喝酒。他自觉理亏,也不推辞,一杯接一杯,很快进入临界状态。 邱伟最后看不过去,上前解围,“得了吧你们,别口是心非了,你们那点儿小心眼儿谁不知道?有他在,小姑娘的眼睛都粘他身上了,还有你们什么戏?” 孙嘉遇啼笑皆非,抱拳说:“哥哥,哥哥哎,求你了,您这是帮我呢还是毁我呢?” 那帮人还是不肯放过他,我看他脸色已经发白,连眼圈都红了,依旧死命撑着来者不拒,忍不住一脸愠怒夺过酒杯:“不就因为他天天呆在家里吗?这酒我喝行不行?” 满桌喧哗顿时安静下来,象电影中的定格镜头,众人的眼光,包括孙嘉遇,都落在我身上。 他有些尴尬,伸手按住杯口:“别胡来,这儿没你什么事儿!” 我赌气推开他,抢着把大半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下去,再将酒杯重重墩在桌子上:“还有没有?我陪着!” 噗嗤一声,有人打破沉寂笑出来:“哎哟小孙,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女朋友挺豪横的,行,厉害!”他翘起大拇哥,“得,咱也别难为人小姑娘,来吧,哥几个自己喝!” 孙嘉遇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在桌子下面把手按在我的膝盖上,低声问:“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去?” 我酒量其实甚浅,一杯酒下去就头晕得厉害,但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想扫兴,坚决地摇摇头。 酒至半酣,遗下满桌狼藉,二十多人呼啸一声,直接杀去了卡奇诺。 坐进车里我醒过味儿来,心虚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事儿了?” “没有。”窗玻璃镜子一样映出他的脸,那是清晰的微笑,“就吓我一跳,平常看你墨墨叽叽的,想不到还有这血性。” 我捧着滚烫的脸颊没有说话,亦为自己的勇气吃惊。 时间已近十点,卡奇诺里热闹依旧,一层大厅里人声鼎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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