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别墅区(5)_应天故事汇

五

　　“是呀，”程大刚用左手搓了搓肚皮说，“少了三十斤呢，负担是轻了好多哟。”

　　于江波乐得差点把吃到嘴里的肉吐了出来，等肉完全咽下去后说：“程市长，负担是轻了，因为肚子明显小了么。可是，你人也变了哟。”

　　“是吗？哪里变了？你还计较昨晚我跟你顶牛的事？”

　　“这倒不是。”于江波跟程大刚碰了一下杯，两人同时喝下去了一大口酒。

　　于江波用纸巾擦擦嘴说：“好多人都这样说，程市长少了两年前弥勒佛那样的形象，倒多了一点点倔强。这也难怪呀，你这两年到引水工程工地到底去了多少趟了，连谁也记不清了。老伙计呀——”

　　于江波像当年一样在程大刚的肚子上轻轻来了一拳说：“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我可指望着隧洞连接后，让你亲自给我开闸放水哟！”

　　“说实话，于书记，我们金州的这个‘引黄入金’工程可算得上是国家水利史上的一个伟大工程。按理说这水应该由你书记来放才对……”

　　“咳，程市长，夺人所爱，这可不是我于江波的性格，你老程做了一辈子水利梦，我怎么能不让你把功德做圆满呢？”

　　程大刚笑了，他感激地望了一眼于江波说：“知我者于书记是也。来！为你给我的支持，也为我们引水工程的早日全线贯通，干杯！”

　　两杯红酒在猛烈碰杯的一刹那，兴奋地跳跃了几下，顷刻间，被于江波和程大刚喝进了肚里。“程市长，你是前天从引水工程工地回来的吧？”

　　“不，是大前天。”

　　“程老兄呀，你可别再拼命了……下次去时一定得叫上我。”

　　“一定，于书记。”

　　“哎，慢着。我能叫你老兄，你就不能叫我一声老弟呀。”

　　“能，能，能！老弟，来，为老兄老弟干杯！”

　　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于江波眯了一下眼睛，笑着对程大刚说：“我昨天说的那个顺口溜，第一句是‘金州干部顶呱呱’，可是个好兆头，这说明老百姓对我们这届班子的满意程度还是有一点的。”

　　“老兄，岂止是一点。尤其是引水工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德呀。老弟，你还记得你经常说的那个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吗？不过，你老是给下面的同志讲，对我老程，你可是很吝啬呀。”

　　于江波含笑对程大刚讲完邹忌劝齐王纳谏的故事，突然悟出了程大刚的用意，联想到中午刘如梅给他放的录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程兄呀，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钟震这件事你还得仔细想想呀，顺口溜的第五句‘烈士养二奶不违法’就是针对钟震说的。”

　　“是啊，老弟，思来想去，我觉得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王心怡和任小凡的官司快打完了，在法院判决未下达之前，我先保留意见吧。”

　　* * *

　　于江波回到家里已是十二点多了，梁茹仍然在女儿的小床上睡着。他走进卫生间，见梁茹给他放的洗澡水还热着，心也随之一热。他想，今晚上和妻子肯定有实质性的内容了。浴盆里水的温度恰到好处，他想妻子肯定刚睡下不久。想到妻子，他记起他们有好一阵子没有夫妻间的床笫之欢了。今天的这一盆热水，显然是一个信号……急急忙忙擦去身上的水，就径直走进了妻子睡的房间。他猛地扯开了妻子的被子，妻子穿着睡衣面朝里睡着，他不管这些，抱起妻子就朝大卧室里奔去，妻子没有反抗，这更坚定了他的信心。他把她平放在了床上，她一动也不动。他把她身上的睡衣剥去了，她还是一动也不动。他上床搂住了她，她还是一动也不动。他有点灰心了，刚才那雄性的阳刚之气也渐渐消失了。他生气地把她一推，她乘势翻起身来，拿着睡衣又回到小卧室去了。他想起了刘如梅，再加上酒精的缘故，没有了一点睡意……睡吧，明早还要到汤县去参加楚辉公司建的第二所“楚辉”希望小学的奠基仪式呢。

　　而此时，钟震的妻子王心怡，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忧郁爬满了她的脸上。想到钟震，这个让她爱得刻骨铭心的男人，她再怎么努力也睡不着。曾经，他和她是一对模范夫妻，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可是后来却反目成仇……事情还得从几年前开始说起。

　　几年前，钟震在官场很不得意，他因得罪了知名大企业家衣环球，被调到了金州市开发区。在这里，他没有丝毫用武之地。百无聊赖的他竟然走进了他以前从来不齿的夜总会。老板认识区长，也知道钟区长此刻的心情。他知道开发区虽没有区政府油水大，可权力还是不小的，说啥也得借此机会把这个铁面无私的“黑脸”区长拿下来。

　　于是，老板把钟震带进了有套间的豪华包厢里。随后，酒、烟、茶、糖、瓜子、凉菜等上了一桌子。随后又派来了气质最好的任小凡。

　　“钟区长，来，我敬你一杯酒！”任小凡媚笑着举起酒杯。

　　钟震头也不抬，端起酒杯与任小凡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经过“飞机大炮轰炸过”的任小凡自有主意，她知道钟震是个正直正派的好干部，拿她父亲的话来说钟震就是英雄好汉。既然是英雄，就过不了美人关。

　　“钟哥！”任小凡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引逗钟震，“钟哥，你拼着老命干了半辈子，到头来还不是栽倒在了姓衣的那个王八蛋的手里，可市委竟然还听他的摆布……来吧，钟哥，你就放开手脚一次，美美地做上一回男人……”

　　钟震的心确实动了，他有点奇怪，一个坐台小姐一句言不由衷的话，竟能打动他……做了几十年优秀党员，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就是丢了区长，到买不起茶叶的开发区当主任？他们那些死娘活老子，论本事不如我钟震，论能力连我钟震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论民心，老百姓恨不得把他们撕了、杀了。可是，这些王八蛋们不照样升官、照样发财吗？钟震一杯接一杯地喝，他想喝个痛快……他没有喝醉，任小凡却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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