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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这天是星期六,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春子骑上摩托,风驰电掣般疾驰在宽阔的公路上,她要去老家看望奶奶,因为长时间的心情抑郁,好长时间没去故乡了。不知奶奶安然无恙否?想到这里,春子加大了油门……

  “一个人回来了,柳呢?”奶奶感到意外,关切地问。

  “他出差了,一个月后才回来。”春子不忍心让奶奶失望。自从上次柳来老家后,奶奶便将他当成了准孙女婿看待。非常喜欢他,经常打电话询问他们的发展情况。奶奶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两床新被褥,珍藏在樟木箱子里,有时想念他们了,便打开箱子看看,但家里人没有谁愿意把他们俩分手的事告诉奶奶。

  “奶奶,几年前我曾借过旺杰爷爷几本书,这次搬家我找出来了,带回家准备还给他,他在家里吗?”奶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还不知道哇!你旺杰爷爷已失踪五六年了,你大奶都快哭瞎眼睛了……”原来那个站在村西头的老槐树下,头发花白,憔悴不堪的老妇人是旺杰的老母亲呵!她一声声地呼唤:儿哇,回家过节吧!语颤,心寒。

  听说旺杰爷是因为恋爱受挫(女方父母反对),而离家出走的。刚刚晴朗的心又布满了阴霾。此刻,春子蓦然想到了柳。

  柳,你好吗?当初伤你那么深,你会恨我吗?

  春子问奶奶,我的一些同学好友都哪儿去了呢?奶奶说,她们都随老板出去打工了。在家种地,一年辛苦到头,却没什么收入呵!到外面闯总比窝在家里好。与奶奶聊了一会儿,春子忽然想起了堂妹黄叶,去年在省城相遇,现在该回家了吧!她们俩幼小一块长大,是春子童年时的好伙伴。春子问奶奶,黄叶在外面打工回来了吗?奶奶的眼眶红了:她已经去世几个月了,她喜欢的男孩子不爱她了,于是做了傻事吞药水自杀了……又一个情殇者!春子眼中蓄满了泪水,再一次陷入了悲哀的巨网中,像是被人扼住了喉管,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黄叶九岁失去母亲,父亲脑中风多年,不能下地干活,因此黄叶小学未毕业便辍学在家务农。后来弟妹都上学了,黄叶在一个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那家音乐城打工,积攥了一点钱回家乡的小镇开了一家美容厅,名“飘雨”。由于黄叶的手艺好,待人热情,且收费比较低廉;远村近邻的人都喜欢去“飘雨”理发,因此黄叶的生意一直都很红火,家境渐渐得到改善,在小镇上购置了一幢楼房。

  “十八无丑女”,黄叶已经十八岁了,生得娇小可爱,皮肤嫩得能掐得出水来,一笑脸颊上便印出一对深深的小酒涡。与“飘雨”理发屋相对的是一家摩托修理店,店铺师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小伙子精明能干,能够吃苦耐劳。因他皮肤较黑,大家都亲切地喊他“小黑子”。小黑子空闲的时候喜欢来“飘雨”理发屋,与黄叶聊聊天,打打牌,偶尔出差还帮她购置洗发用品等。时间久了,黄叶竟然对小黑子滋生出一种爱慕之情,但她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小黑子的父母已经托人为他介绍了一个女友陆娟,而且小黑子对陆娟挺满意。因了黄叶的聪明、漂亮,追她的男孩子也倒不少,其中有个叫梁竞平的小伙子,几乎每天都来光顾“飘雨”,店里的几位女孩子都知道,他对黄叶居心不良,因此常常取笑他真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梁竞平并不计较这些,依然我行我素。黄叶感冒了,他赶忙去购买药品,黄叶喜欢吃巧克力,他一星期就要买上一次,不管有多贵,尽管他的薪水并不高,在镇一家水泥厂当工人。黄叶喜欢花,这是女孩子的天性,他隔三差五进城去买新鲜的“红玫瑰”。真是难为了他的这一番良苦用心,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有一天,黄叶郑重地向他宣布自己并不爱他,只是把他当作弟弟时,梁竞平才一声不吭地走了,没有任何抱怨,当天晚上他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抱憾而终,留下一封简短的遗书:爸妈:

  请原谅,儿子不能尽孝了,感谢二老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爱黄叶胜过我自己的生命,如今没有了她,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孝儿绝笔

  即日 只可怜了梁竞平的父母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怎不令人痛惜呢?

  黄叶知道这消息后,后悔不迭,并以好友的身份去参加他的葬礼,却被他的亲戚给撵了出来,骂她是狐狸精,害死了梁竞平。从此后黄叶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喜说喜笑喜唱,整日里落落寡欢,顾客来了也是无精打采。“飘雨”日渐萧条下来。幸亏这时候小黑子经常陪伴在她身旁,给她讲笑话,帮她打理店面。黄叶终于有了难得的笑靥。

  这天是她的生日,店里的几个女孩子买来了啤酒,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在大家举杯庆祝的时候,小黑子手持一束鲜艳的玫瑰花,还有一盒生日蛋糕,蓦然出现在酒宴上,并愉快地唱着一支歌:祝你生日快乐!黄叶一下子惊呆了,她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天晚上,小黑子酒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黄叶也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当她醒来,发现了自己赤裸裸地躺在了小黑子的身边,原来他们俩睡在了一张床上,而且,黄叶感到自己的下身一阵隐痛,发现了身下的床单一片潮红,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红玫瑰”。

  “我已经失去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了。”想到自己不再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了,泪水竟然像断了线的珍珠,“叭哒叭哒”地掉落下来,但同时她又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小黑子被几颗冰冷的泪水弄醒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了什么,一时茫然失措,但很快镇定下来,他将黄叶拥到自己的怀里,吻去她脸上的泪滴,安慰她说:乖,别哭,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黄叶忧心忡忡地问:那你的女友陆娟怎么办呢?小黑子沉默了,为了定亲,小黑子的父母已经为他花费了一万多元的人民币,他不想让父母伤心,轻易地与陆娟告吹,那样他为陆娟所花的精力和财力全都白费了。若就此分手自己的名誉也给毁了;他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以后再说吧!”小黑子冷冷地说着,拉起被子准备睡觉。

  “不行,你一定得有个选择!”黄叶的犟脾子也上来了。在农村,女子委身于谁,即意味着将自己的终身依靠寄托于他身上了,否则视同娼妇。

  “你和陆娟不一样,她是我家明媒提亲的,而你干吗要学理发手艺呢?”小黑子的声音越来越低,黄叶一听便明白了,他选择的是陆娟,在他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美容小姐”而已。

  她不再求证什么,用一条干净的毛巾裹住自己受伤的身体。

  清晨5点钟,小黑子悄悄溜出了“飘雨”理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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