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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丁锐都不曾向我提及,他为什么要欺骗我呢?春子有点忿忿不平。傍晚丁锐来了,春子气愤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世呢?难道你要瞒我一辈子吗?丁锐哑口无言,不作任何解释转身离去。

  夜晚,春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是呀!他父亲犯的错误难道由他这一辈来承担吗?家境苦一点不要紧,只要他勤奋,以后努力工作,有上进心,能搞到一碗饭吃就行。想到这里,春子释然了。她想既然爱了就不要追究他的过去吧!

  第二天上班,吴姐忽然盯住春子,春子不好意思地问: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嘛,吴姐,你把我当作小妹妹不好吗?”

  “丁锐这个人我看他德性不大好。前天我在池塘边洗衣服,他在那儿洗手,不小心把脏水洒到我身上了。我说‘你注意点好吗?’谁知他竟生气地冲我嚷:‘你离远点不行吗?’看看这样的人还说是大学生呢?一点涵养都没有!”吴姐把所有的抱怨倾泻到春子这儿了。

  “这是你终生的幸福,不要因为他长得帅就轻易去爱他啊!人品是至关重要的,春子你若等到我这么大年纪时,你一定不会选择他这样的人的!”吴姐语重心长,但春子一句也听不进。人无完人,谁能保证自己一生没有犯错误的时候呢?春子依然我行我素。

  天气乍暖还寒。许是感冒了,春子感觉自己浑身无力,手心发烫。她坚持上完班,然后也不吃晚饭就倒在了床上。小红感到奇怪,便来敲春子的房门。

  “春子,你怎么啦?怎么不吃饭了呢?”

  “我头痛,不吃了。”

  “要不我打电话给丁锐吧?”春子没吱声。晚上9点,丁锐果然来了。他拭了拭春子的额:“好烫呀,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紧的!”

  春子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朦胧中她感觉有人压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丁锐,他涨红了眼睛,呼吸急促。

  春子竭尽全力使劲推他,但终究是生病的人,软弱无力,她悲愤地含着屈辱的泪,无法动弹。

  内蒙古,丁锐姐姐的家。姐姐展开一封丁锐的来信: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遇上了一个像月亮一样温柔的女孩子,我们好上了,我要娶她为妻,让妈妈速回家吧!看看她未来的小儿媳,也好让她高兴高兴!姐姐念完信,一旁的母亲可等不及了,她要收拾包裹连夜赶回家。

  春子开始买毛线,她拜吴姐为师,准备给丁锐的母亲织一件毛衣,他的母亲是伟大的,辛辛苦苦地将三个小孩从小拉扯大,不容易啊!

  丁锐的母亲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看上去很年轻,皮肤白皙,有人说她像电影里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宋庆龄的饰演者。见了春子,她乐呵呵地拉着她的手,连声称赞:“好模样,好伢子!”春子羞涩地低下头。

  丁锐第一次带春子回家。门外挤满了许多看热闹的姑娘、婆婆、娃娃们,春子很大方地捧出糖果,挨个儿散发。大伙儿笑着,闹着,不荤不素地开着丁锐的玩笑。丁锐的哥哥、嫂子也很高兴,忙着张罗午饭。嫂子先用鸡汤下面(在农村此番招待称为“喝茶”)给春子端上。

  丁锐的嫂子长得很漂亮,在农村素有“一枝花”的美誉,且非常能干。听说她的父亲在抗美援朝时期,神秘地失踪了。谁也不曾想到后来(上世纪八十年代)竟然从台湾回到了大陆,经政府协助,离散了三十多年的一家人终于有了团聚。嫂子的父亲已是台湾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第一次回乡便捐资60万元新建了一座希望小学,也为本村修了一条公路,因此深受乡亲们敬重。嫂子在本村更加引人注目了,因为她第一个戴起了三金(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加之哥哥的勤劳(在外面打工积攒了十几万元的资金),第一个率先在村里盖起了别墅式的小洋楼,装上了沼气灶,买了彩电和摩托车。丁锐的母亲总算喘了口气,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三个孩子都有了出息——大儿子成了当地最有实力的包工头,女儿在内蒙古开了时装店,小儿子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丁锐的母亲从心里感到舒畅。小儿媳第一次上门,她掏出多年积攒的400元钱,小心地用红纸包了又包,塞到春子手里:妈没什么好东西,这点钱给你买件衣服穿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春子说啥也不肯收下,她说:我都没有买什么礼物给您老人家,怎好意思收您的钱呢!

  “这是农村的风俗呀!叫声妈妈,她就会给你红纸包的。”嫂子打趣着。可是春子别扭极了,她怎么也喊不出口。丁锐见她如此难堪,只得替她收下了。

  阳春三月,乡村到处都是一片旖旎的田园风光。布谷鸟一声声“禾苗插活”叫得欢;耕牛驮着犁耙,在人们的皮鞭下默默地劳作着。田埂上,顽童们在那儿寻觅着毛楂和蚱蜢,欢笑声此起彼伏。一簇簇的紫云英无视秩序,到处插队,它们也在赶着热闹踏青吧!惟恐人们把它们遗忘了,肆无忌惮地呈现着自己华丽的外衣;还有一些淡蓝色的小花,像是小喇叭似的兀自仰望着天空。许是受了冷落吧?它们委曲地瑟缩着,在草丛中若隐若现。春子掐下一朵蓝花,放到鼻子下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蓦地,她想到了居住在山旮旯里的奶奶,还有那个伴她走过童年的山青水秀的好地方总是令她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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