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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怎么会没得选择?"我坐起身,看着仰躺在床上的磊的脸问。"你可以去警察局自首,我会等你的。"磊把我拉回他的胸脯,"很多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逃就能逃脱得了的,我必须面对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我听见磊悠扬的心跳和清晰的呼吸。磊沉思了一会儿,声音忽然变得暗哑而低沉,"这里不安全,以后尽量少来。"停了一阵,磊又说,"有时间我会在找你。"我抬起头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磊拍了拍的肩膀,说,"睡觉吧。"我不依地摇头,"你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向我保证。"磊睁开刚合上的眼睛,看着我,"很快了。"说完,他合上眼不再应声,渐渐地响起了均匀舒缓的鼻息。

  夜晚在空寂和雨雪声中悄悄逝去,凌晨时分大雪飘落滴的沙沙的声响终于沉寂了。我翻了个身,披上一半被子坐在床的一边上,在朦胧的晨曦中,我看到窗外飘过点点滴滴的冬雨,雨点打在楼檐和窗棂上,使整座楼都笼罩在冰冷湿润的水汽之中。后来,我伸出一只手在桌上摸着寻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把它拧亮。灯光在磊熟睡的脸上投下一圈弧形的光晕,看上去很美很美。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磊俊郎的脸颊和裸露在被外的一只手的冰凉手指。这一夜使我担忧,我觉得磊总在瞒我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这一切都让我有些忧伤。浸透了黑暗和寒气的房间里只有磊均匀的呼吸声,床对面玻璃瓶中我前些时候在花市里带回来的两枝腊梅早已凋零。我躺回磊的身边,在入睡前听见窗外的风吹断了楼窗檐下的冰凌,冰凌掉在下一层楼檐里,发出异常清脆的声音。

  早上起来在看日历的时候,我才记起今天是星期五,晚上还有公司年终酒会。我撕下日历上已经累积了好几天的日历,问正在盥洗室刷牙的磊,"晚上8点能来看我吗?公司酒会在君悦酒店举行。"磊从口盅里吸了一口水,咕噜了几下哇一声把它吐到凹槽里。"看看再说,我有时间会过去看你。"磊放下手中的牙刷和口盅,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条干透的毛巾,头也不回地说。我走过去,倚在门框上看他洗脸。

  "那把刀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昨天黄昏阿青拿走的那把刀,问磊。磊听见我的话,手抽搐了一下,他没有说话,把手中的毛巾挂回原来的地方。"阿青昨天傍晚来这里把你床下的刀拿走了,你知道吗?"我抓住乌黑的头发梳了几下,从梳子上挖出一缕发丝,问。"我叫他来拿的。"磊从我身边绕过去,"放在我这里更不安全,昨天那些人就是为了找那把刀,那把刀杀过人。" 磊说完,拍拍手走到客厅角落的冰箱旁,从里面抽出一支橙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我一会还要到对面工作室去,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我要好好处理一下,我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些,记得带手套,别冻着。" 磊抱了两袋薯条和一盒苏打饼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晚上我有时间会去君悦找你。"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磊咬了一口苏打饼干,牙齿与饼干块相碰发出了非常细小的嗑硌声。我开始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摩挲着昨天晚上修剪过的指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把刀杀人了?"我突然抬起头,问磊。这是一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问完后,我就有些胆怯地盯着磊看。我没有想到这句话触犯了磊的哪根敏感神经,磊突然大声咆哮起来,把手中的饼干和橙汁砸到我们之间的条几上。橙汁和饼干碎屑飞溅到四周围,飞溅到我和他头发和衣服上。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呆了,惊愕万分地傻看着磊。

  "为什么连你也来逼我回答这个问题?……"磊发疯了一般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声叫起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哇一声哭着跑出了磊家。我身后是磊在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不知道磊为什么要发那么大脾气。我是他女朋友,难道我问问那把刀的来历都不可以吗?我仿佛听到我内心深处冰裂时的巨大的声响。我捂着脸颊跑过大雪新霁的街道,雨不知什么时候也已停了。天空是一片业已熟悉的灰蓝色,早晨的阳光被阻隔在云层的后面,被刺透的部分呈现出几缕暗红,就像风中干结的血痕。有人在西北方向牵引风筝,风筝的白点在高空毫无规则地游戈,就像迷途的鸟。

  后来,我在闹市区放慢了脚步,往附近的车站方向走。街道两边的铁栏杆上结了一些薄薄的冰碴,我伸出手轻轻地捻着那些,手指上是冰冷刺骨的感觉,像刚才磊刚才的话。我一边走一边摘冰碴,企图用冰刺十指的疼痛来转移心上的伤心,可我的大脑固执地想着磊,想着他的唇,想着他发怒时的样子,想着他的一切好。

  "为什么你要伤我的心?!"。我狠狠地拍了下坚硬的冰块,然后把它们从铁栏杆上扯了下来。我的手早已红肿,好像忘记了疼痛一般。我只觉眼前的虚幻美景突然消失,一切似乎成为夏日里的如火烈日下烤焦成灰的泥土。

  如果今晚磊不来,我就不再理他!我在心里赌气地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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