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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碰巧,唐九州第一次来清宁,也就是从秀川到清宁赴任,正好搭上了胡大宝的车。市委组织部本要派车送他的,他婉谢了,想在大客车上了解些民情民意,特别是关于清宁县的情况,没想到他搭这趟车时还真遇上了事。先是乘客中的田大爷等人诉说了乡、村干部严重侵害农民利益的问题,引起唐九州的高度关注,当即给时任县长的祁水田打电话,说要严肃查处,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接着在杜仲坪乡路段遇上擅自设路卡强行收费的路霸,并且该乡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把唐九州扣留了一天一夜。不久,这些严重违法违纪、扰民害民的恶霸似的干部都受到惩处。

  “唐九州哪里知道,这清宁县可不比一般的地方,干部队伍中虽然帮派严重,像什么元老派、少壮派、县南派、县北派等,但在疾恶如仇的唐九州面前,却出奇的团结,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唐九州。唐九州一身正气,无懈可击,他们便和黑恶势力勾结,捏造一个又一个的罪名,陷害他,搭乘胡大宝的客运车便成了唐九州的“严重问题”之一。

  “正当清宁县的百姓们传颂这件事,说县委书记和他们是休戚与共的贴心人时,有些人却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说他搭胡大宝的车是别有用心的,是因为车上有年轻漂亮的女售票员樊春花。尽管这是谁也不信的鬼话,但有意陷害他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一口咬定是事实。其中胡大宝和长久公司的人充当“证人”,县里的某些负责干部,尤其是司法方面的,则拍板定案。据洛文歧、詹焕章、龚定安、胡连升等人交代,他们也不相信唐九州是那种人,但唐九州太令他们害怕了,为了保住自己,只好那么干。反正有人揭发、作证,他们就定案,唐九州就活该倒霉。当时是县委副书兼常务副县长的吴大昌说,处理唐九州是经过了他的,他叫下面的人就那么办,其实都是为了保住自己而打击对手。

  “樊春花死得很惨,是被活活烧死的!她死后,胡大宝便逃跑了。好吃懒做的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不久就偷偷潜回家里,被人发现向公安举报了,可那时胡连升主持公安工作,他派人去查看了,说胡大宝不在家里,便不再过问了。现在胡大宝已被抓捕归案。

  “据他交代,樊春花漂亮,人缘好,早就想打她的主意,可樊春花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便通过姐姐即镇长夫人想办法,招樊春花为售票员,以为同在一辆车上,经常接触,可以培养感情。没想到樊春花厌恶他,除了工作关系外,基本不理他,而且只打算干一个月就不干了。

  “唐九州搭上他们的车,他们觉得很意外。对唐九州在车上的行为,他们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当时樊春花就轻声说过‘这真是个好官’,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的胡大宝能听到。可胡大宝不做声,他认为县里来了这样的官,原来的官就不好办了,包括他的姐夫屠昆。

  “收班后告诉他的姐姐、姐夫说,今后得小心一点。当唐九州中途下车了解路上有人堵车的情况时,胡大宝把车开走了。樊春花说,‘你怎么能这样,把乘客丢下不管?’可他不理。过后,他把这趟车上的情况,包括对樊春花的不满,散布出去。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后,便产生丰富的联想,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编造出桃色事件,诋毁唐九州。并制造了惨无人道的樊春花“自焚”事件。胡大宝承认他提供过汽油,是哥们找他借的,说是开摩托,过两天还给他,后来才知道是用来放火烧樊春花。他说他不愿意樊春花死,即使弄不到手,时不时看看她也行,但他最后还是充当了帮凶,并做了伪证。

  “除了胡大宝,还抓获了两名嫌疑人,他们是长久公司的保安人员,他们已承认烧死樊春花是他们干的——用链条锁锁上樊春花的门,从门缝灌进汽油,接着丢进燃烧的纸卷,樊春花住的小木屋便一下子烧着了。他们和樊春花无冤无仇,是奉命行事的。奉谁的命令呢?是一个绰号叫‘墩子’的年轻人向他们转达的,说是‘上面’的命令,只许办成,不许失败。他们每人得了一万元酬金,要永远守口如瓶,走漏了消息则要他们的命。

  “那个墩子,就是打包书记闷棍的人,已莫名其妙地死了,被弃尸荒沟。他所说的‘上面’应该是长久公司的老板或管理人员,可魏长久他们矢口否认,说没有这事,甚至不知道有墩子这个人。这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樊春花的死,是以‘自杀’下的结论。

  “显然,这是官、黑勾结制造的恶性案件。贪官利用黑恶势力打击、除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对手。实在是惨啊,一位好姑娘白白惨死了!其中胡大宝、屠昆(已被双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主要凶手还不是他们,这案子一定要查清楚的!另一个问题是那笔银行贷款——

  “当时搞政绩工程成风。清宁县要将县城扩大一倍,这是不切合实际的,所造成的损失和创伤很难弥合的,但长久公司乘机非法融资。其中有一笔五百万元的贷款,说是用于新城区的开发项目,要在新城区建一座商贸大厦。按当时当地的成本计算,这笔钱可以造近万平方米的大楼。银行方面了解长久公司,一贯不讲信用,已有几笔贷款到期不还;而且新城区的开发还没有影儿,谁知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愿再贷给它。长久公司便四处活动,找大路集团下属的一家公司担保,又找副县长洛文歧签了字,可银行还是不愿意贷。

  “正当银行调查那家担保公司的实力时,长久公司送来有新任县委书记唐九州签字的申贷报告。银行不得不认真对待了,起码对新来的县委书记要支持一下吧?况且有担保公司,于是同意贷款,但没给那么多,只贷了三百万。还打算事后向唐书记解释一下为什么只贷三百万,责任全在长久公司。

  可没想到他们调查的结果,那家担保的公司已不存在,因经营不善早被大路集团撤销了。那么该公司的公章和总经理的签名就都是假的,这是长久公司的又一次骗贷,也是这家银行的又一笔不良贷款。当上级银行追查时,清宁县有关方面都要把责任推给唐九州,说银行本不愿意贷的,是你唐书记签了字才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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