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89)_应天故事汇

八十九

　　一天早上，我发现一只接吻鱼浮在水面，它瞪着环状的圆眼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我拨了拨它浮游的身体，事实告诉我，它永远地失去了申诉的机会。因为它死了。事实似乎证实了我的判断，大概情变的接吻鱼和清道夫已经密谋好一起不吃食物而故意要撑死另一只接吻鱼。据说鱼这东西你给多少食物它就吃多少，一点儿都不自觉。所以那只不清醒的接吻鱼傻傻的吃饱后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两只合谋的鱼的伎俩在人类看来也不高明，但我想生物界自然有它们的游戏规则，一样有善良和丑恶。如我看到的一样：剩下的一只接吻鱼和那只清道夫好像很狂欢了一阵子，它们在鱼缸游的快活无比，就像人类生活中情变的男女和他（她）们的情人一样。我故意没有捞起那只死了还没闭上眼睛的接吻鱼，但合谋的两只鱼在已故的亡灵面前并没有愧疚，也没有眼泪没有伤神，只有从偷情的鬼祟到没有羁绊的肆无忌惮的放荡。

　　这样又过了几天，我忽然发现接吻鱼和清道夫嬉闹的样子变得没有善意起来，看上去冲撞得非常厉害。过了不久清道夫就沉在水底再也不动了，任凭我怎么动鱼缸。原来它是死了反倒不会浮在水面，这让我很费解。

　　这只接吻鱼到底会不会后悔害死了自己的结发爱人？

　　不知道，我无从知道。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两只接吻鱼以及那只清道夫的性别和它们三者之间的情爱关系，只是我看到了，看到了这样的真实。

　　鱼缸里仅有的一只鱼：金黄而有点透明的接吻鱼，它孤独的活着。有时我看到它试图去撞鱼缸的壁，那或许是一种痛苦到极点的疯狂状态。我几乎不忍心去留意它，甚至懒得喂食。我想有一天它会死的，迟早而已。

　　鱼缸是透明的，这一切真实的让我无法回避。因为我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课堂上的红茶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只是来去匆匆的时间里她的身影有意无意地触动我敏感的神经，也让我常常回家后有意无意地想起她，想起坝上那个美好的夜晚，直想得我重复着无助的失眠。

　　午夜烙印在空洞的鱼缸上，那是一片冰冷的玻璃，我无聊的躺着用手指不断变换松下手机的七彩背光映照着它，那杯形的鱼缸像一个变形的人脸狰狞而恐怖。

　　我给红茶拨电话，可是拨完了我却没有勇气呼出。我一遍遍拨着熟悉的号码，也一遍遍将有我生日的那串数字取消。面对这个似乎存在某种缘分的女孩，我却感到无从将缘分续写。

　　我不知道这么孤寂的夜晚红茶是否和我一样孤寂？当我想起她种种在我脑海深处的印痕，我又非常肯定地将自己的想法否定。怎么可能呢？红茶每天上课来去匆匆，这说明她有事要忙，在这样的夜晚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能把自己闲着吗？从北到南，从南又到北，美丽如女孩一般的夜晚里，城市总不会忘记在各个角落演绎不同版本的美女与英雄或美女与野兽的故事。这也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我不知道此时的红茶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是否正和心仪的男人在温情的酒吧享受浪漫，或在醇香幽静的茶馆品位高雅，或者在喧闹澎湃的迪厅放纵激情，又或在柔情馨香的床上共度缠绵？

　　想到床，我就想起了坝上那个温情的夜晚，想起朗月和风的草原上躺在床上的红茶。她就依偎在我身旁，轻柔的呼吸、灿烂的笑容，就连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都那么动人。而那醉人的气息更是非一般的弥足珍贵，它在我的鼻息里若隐若现的氤氲着，就像田野里飘忽的花香随风而至。红茶身上的气息让我难忘，有时我很享受它，有时它很折磨我。那气息有时很浓，浓得将我层层包围让我窒息。有时很淡，淡的让我苦苦寻觅。有时忽然又消失了，我什么都闻不到，我只感觉到看不见的空洞和迷茫。这个体香浮荡的夜晚，红茶在我脑海里不断闪现，她开始侵扰我的灵魂。时间就这么过去，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走出了石榴带给我的伤痛，但我却走进了另外一种无助，这种无助一点儿也不讨我喜欢。

　　想的有些气急败坏，我关了手机在黑暗中不断提示自己，不要再介入任何一段感情。我要继续好好学习英语，我要继续深造，我要奋斗出一个男人的成功。我成功了也就实现了存在的价值，即便没有爱情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也没什么后悔。我暗示自己，现在的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爱情。爱情只是一些闲下来的人玩的无聊游戏。我要忙起来，不给自己放纵情感的机会。我应该把每天的学习安排得很满，不让自己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我甚至鄙夷爱情，更没办法成全。

　　爱情是什么？是黑夜里摸不着的空气么？它是什么东西由什么物质构成，难道是外星侵入地球的一种病毒？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招惹它，可它为什么这么折磨我？如果科学家能发明抵抗爱情的疫苗，我肯定会第一个报名接种。要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我就想亲自发明这种疫苗，越早越好。不仅治疗自己，还能给因为爱情受难的人们提供帮助。

　　再说，爱情有什么好？又不能当饭吃。尽管没有爱情有时会吃不下饭，但我还是选择拒绝爱情。这样想的时候我只企盼黎明赶快来临，希望它快点儿将我暗如黑夜的思绪早早送走。

　　别骄傲，别怀恨，别不肯原谅人。

　　——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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