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37)_应天故事汇

三十七

　　香港、澳门、广州、佛山、汕头……开往各地的豪华大巴“一”字排开把我眼睛都看的很疲惫，迟钝了一会儿，我选择了开往广州的巴士。

　　广深高速公路上，我的思想和巴士一起飞驰，可我根本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木然的，我看着穿着很像空姐的乘务员拿起话筒开始介绍这趟车的发车和到达时间以及当班的司机和今天的天气情况，最后她还报了自己的姓名，并给每个乘客发了瓶装水和小食品。

　　南方的服务就是这样，至少看起来很舒服。但此时的我，一点儿享受的心情都没有。

　　广州流花汽车站里，我夹杂在匆忙的人流中被满耳都是听不懂的各种方言包围着，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我给石榴打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在广州，让她中午别带外卖回她的住处了。

　　“什么？你出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你到广州干吗？”石榴的声音好像很激动。

　　“我得找工作啊，最近几天我可能都不回去，我想去周边几个城市去看看是否有机会，好吗？”我努力解释着，我知道要是没有工作就意味着不能和石榴在一起，因为谁会跟着一个事业无成的穷光蛋呢？而且我爱她就想为她争取幸福的生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石榴沉默了几秒后平静下来：“那好吧，你要注意身体，随时给我打电话。”

　　随后的十几天，我穿行在珠江三角洲发达的交通系统里在各个城市的电视台之间寻找每一个工作的机会，就像一个缺奶的孩子在找妈，同时我也在匆匆而过的汽车里惊叹这个地区的经济繁荣。白天，我一大早起来忙着准备资料，然后去应聘、试镜，完了给石榴买点儿当地的东西就赶着去另一个城市。晚上，我随便找一个招待所住下后就给石榴打电话，末了早早上床为第二天的忙碌养精蓄锐。

　　东莞是我在珠江三角洲奔波的最后一站，它距离深圳很近，这里汇聚了世界五百强的多家企业，是出口创汇在国内排名非常靠前的一个城市，一个台商聚集地、出口加工的基地。

　　在电视台应聘结束已经是中午了，我疲惫的松了口气打算回深圳找石榴。准备离开时，看着从每一个城市带给石榴的礼物，我的内心就有阵阵暖流淌过。今天，在这个城市，我又能给石榴买点什么呢？后来经过多方问询，我了解到虎门的服装非常有名，而且很便宜，于是马上赶往虎门，我想好好满足一下石榴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喜欢漂亮新衣服的虚荣心。

　　虎门是东莞的一个镇，从前对于它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历史课本上林则徐虎门禁烟事件，再不过就是虎门大桥小有名气。

　　上了直达小巴，我只打了一个盹儿就听见售票员操着广东话说：“虎门到了，落车。”

　　我揉了一把眼睛拿起背包就下车，走了几步就一眼看到黄河服装城，周围还都是高楼大厦，这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这只是东莞市的一个镇，麦当劳、肯得基、大型商场、高层住宅等愣是把虎门镇撑的比内地一个中等城市繁华多了。而后来我工作后来这里采访就见到过一个村长开着奔驰车去上班，就和尤鱼开的那辆毫无二致，可石榴从没告诉过我尤鱼是做什么的，他该不是也是某个村的书记之类吧？我想。

　　虎门的服装批发市场很具规模，据说广州的很多商家就是在这里进货然后发往全国各地。我在这些服装城里转的头晕脑胀但买的兴趣盎然，天色暗了下来，各商场也快下班，我拿着给石榴买的两大包衣服准备打道回深圳。

　　车站的售票窗前，我拿出钱包准备买车票，可我一翻才发现总共只剩下四块钱了，而一张直达深圳的大巴车票需要40元！售票员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坐最普通的公交车也至少需要二十块，而且这个时间根本没有公交车了！”

　　我顿时一惊：这下可怎么办？

　　打电话给石榴求救？还是到路边拦一辆顺风车？或者在哪个角落里过一夜等明天再想办法？

　　我在街边来回走着陷入了困窘，忽然我觉得头上有东西落下来，一摸，湿湿的。再过不到两分钟，瓢泼大雨就毫不留情的浇了下来！我回头想到车站里避避雨，可是那扇黑色的铁栅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关上，就连我这可怜的愿望也宣告破灭。

　　站在陌生的雨夜，灯光朦胧的街道上稀疏的车辆和行人都匆忙而过，我在冰凉的风雨中瑟瑟发抖，肚子里却感到阵阵灼热，此时和落汤鸡没什么两样的我不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呼啸的暴风，我就像马路两旁的树一样快要被撕裂，街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

　　这是一个台风季节。

　　我迅速做出决定：赶快拦一辆顺风车去深圳。

　　风继续刮，雨继续下，我迈着艰难的步履走了很久很久才到达偏僻的虎门至深圳的高速公路入口。

　　招手，招手，再招手，可大大小小的一辆辆车都急驰而过，还把车轮激荡的泥水溅的我浑身都是，也同时模糊了我的眼睛。举起的手麻木在空中，好像不可能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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