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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游局规划办公室主任接待了他们,在酒桌上,韩新看出了廖晨的能量。这小妮子酒量好,嘴巴甜,能歌善舞,哄得一干旅游局的官员喜笑颜开。可真到了办实事的时候小妮子就退缩了,他们第二天要到本地海拔最高的西兰山上去踏勘,那山海拔有3000多米,只有一条沿峭壁蜿蜒直上的小路。往上爬的时候,随处可见小路被山体滑坡冲断的痕迹。小妮子爬了没有五百米就脸色苍白,说什么也不爬了。韩新也懒得带着她这个累赘,让张大伟陪着她下山。

  晚上回到宾馆,韩新发现张大伟和廖晨有点不正常。张大伟有事没事就往廖晨身边凑,三人在茶馆喝茶的时候,他对廖晨大谈佛学:“小廖,你知道信在佛学里是啥子意思嘛?”廖晨歪头说:“啥子意思?”张大伟卖弄了一下:“信,一人一言,信者人言。我说的话,听到你心里去了,这就是信。”廖晨果然对文化上的东西感兴趣,这些刚毕业的文科生还有些傻乎乎的文化优越感,对这种话题特别敏感。张大伟继续说:“佛学的东西太复杂,不过这都是表象,核心的只有两个,一个信,一个悟。信是啥子意思我都给你说了,悟字呢?”廖晨想了想说:“哦,我明白了,悟是一个心加一个吾,是不是说悟在我心?”张大伟点点头:“聪明,这么快就悟到了?你看,我说的话,你信了,记到了心里,就有了悟,这就是佛。佛祖拈花的时候,为啥子只有迦叶对花一笑?因为他相信佛祖手里的花就是他心里的世界,所以他悟了……”

  听张大伟瞎咧咧,韩新心里暗笑,这些话都是韩新平时和他瞎聊时说过的,没想到后来他把这些话发展成了泡妞宝典,见到女人就大谈佛经。韩新只要听他开始谈佛经了,就知道他下面的小和尚开始立正了。

  见韩新不说话,廖晨问,韩老师在想什么。韩新看了看张大伟,我在想一个和尚洗头的谜语。张大伟哈哈大笑,廖晨问他是什么谜语,韩新笑着指了指张大伟,她又问张大伟,张大伟趴在她耳朵上说了一会,她还没听懂,又问。

  张大伟喝着茶说:“离地三尺一道沟,一年四季水长流。不见有人来挑水,只见和尚来洗头。你说这是啥子?韩新说的不就是你们女人的下边嘛。”韩新脸红了:“啥子我说的,是你说的。”张大伟不屑地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既需要佛经洗心,也需要一道沟洗头。人活着就有七情六欲,哪儿洗不干净都能累死人,你说是吧小廖?来,我给你看看手相。”张大伟看火候到了,开始下一步动作,一知半解地给人看手相。

  韩新一看就明白,廖晨就快被张大伟忽悠到床上了,她称呼韩新“韩老师”,称呼张大伟“张大哥”,两字之差就能分出亲疏。回到宾馆房间,韩新边脱衣服边笑话张大伟:“想不到佛经这东西被你随便一曲解就能用来泡妞,真希望佛祖知道了,能打雷把你的小和尚劈成八角章鱼。”张大伟说:“你这个人呀,就是闷骚,表面上看着老实,心里也蠢蠢欲动的吧。这些话不都是从你那儿听来的?女人嘛,感性动物,一听到佛啊周易啊什么的就觉得,嘿,这男人深刻。”

  韩新一开始还觉得廖晨这种刚毕业的学生还有些单纯,三言两语就被张大伟骗到手了,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回到成都,他们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高总叫到办公室做踏勘汇报。做汇报总结时廖晨和韩新有了意见上的分歧。

  韩新的意见是要把彝族自治县建设成彝族原生态休闲度假区,尽量不破坏当地自然和人文环境,实行必要的保护措施,把最具彝族特色的山寨都划为保留地,禁止对游客开放,只是定期组织彝族同胞到旅游开放区域进行彝族歌舞和风俗表演。

  廖晨却坚持要把彝族自治县规划成川西丽江,打造成融休闲、度假、购物、体验为一体的旅游胜地。又要建机场,又要建高尔夫球场,还要建高档度假别墅区,这样一搞,彝族自治县地皮就贵了,收入就高了,可本地特色就全没了。

  两个人在高总办公室争执了半天。韩新看着固执己见的廖晨,心里觉得有些冷。这个小妮子懂什么呀?就川西丽江的那个概念还是前天晚上韩新跟她说的,当时她一口一个韩老师地叫着,让韩新跟她分析彝族自治县的旅游优势、规划方法等。韩新毫无保留,和盘托出。想不到她一回公司就倒打一耙,把韩新不愿说的规划思路全部据为己有。做策划的人都知道,一个好的策划点就能盘活一整套策划方案。果然,川西丽江的概念一提出来,高总眼前一亮。韩新心想,完了,全完了,挺好的一件事让小妮子搅浑了。会后,高总直接否定了韩新的方案,把这个项目交给廖晨做。

  看韩新闷闷不乐,高总意味深长地拍着他的肩膀:“韩新,我知道你对旅游有自己的见解,但你首先要搞清楚一点,是谁给咱们付钱,给咱钱的不是老百姓,而是当地政府。当地政府都以发展经济为首要目标,你的策划方案很好,但不如廖晨的更有利于促进本地经济发展,你说他们会用谁的方案?人啊,有时候不能活在自己的理想里,是不是?”

  “是。”韩新嘟囔了一句,“谁和钱过不去呀!”

  晚上回家,正看到何琪坐在客厅沙发上生闷气。韩新心情也不好,硬邦邦地问了句:“做饭了吗?”何琪眼睛红红地问:“你还知道吃饭啊?这两天在外面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韩新一皱眉:“不是山里没信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何琪不吃那套:“没信号就不能用公话给我打?我看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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