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谋杀攻略

作者:王稼骏




  一
  
  “漂亮,开场仅仅3分钟,英格兰队10号队员欧文就攻破了葡萄牙队的大门。”电视里体育评论员兴奋地大叫着。
  这是2004年欧洲足球锦标赛第一场四分之一的决赛,东道主葡萄牙对阵英格兰,这也是第一场单场淘汰赛。所谓淘汰赛就是比赛双方必须决出胜负,如果在规定的90分钟比赛时间内战成平手,就要进入加时赛,如果加时赛还是无法决出胜负,那么就得进入残酷的点球决战了。
  请不要以为我是在为你们介绍足球比赛的规则,我也不是在邀请大家同我一起观看这场球赛,我才没那闲工夫呢!害死我女儿的凶手还逍遥法外,我怎么能够安心地看球呢?今晚这场球赛的最终比分,关系着我能否顺利实施复仇计划。
  我一边看着球赛,一边将浸透柴油的棉线绑住蜡烛的底部。我幻想着片刻之后,那个该死的老家伙跪地痛哭求饶的样子。哈哈哈!这真是太有趣了,太可笑了,但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他竟然开车从我16岁的女儿身上轧过去,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我永生难忘。可是他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难道就因为他是身价百万的社会名流吗?
  所有人都被他虚伪的外表所迷惑,但是我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真实的面目,一张恶魔般丑陋恶毒的老脸。
  我提前享受着手刃仇人后的快感,不禁有些入了神。半梦半醒之间下半场的比赛已经进行了10分钟。一切准备工作我早就在比赛之前全部做好了,比赛的比分还是英格兰队1∶0领先着,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比分。
  我行动了。
  
  二
  
  为了掩人耳目和不被发现,我没有把汽车停在楼下的停车场内,而是停在了离家稍远的路边,步行只要两三分钟,而且发动汽车也不会引起邻居们的注意。
  现在我要去的地方叫做黄城别墅,黄城别墅的主人名叫沈霖海,他就是无情夺去我女儿宝贵生命的刽子手。经过几天的暗中调查,我已经把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沈霖海今年60多岁了,没有子女,经营着两家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喜欢足球的沈霖海不可能错过欧锦赛这样极具观赏性的比赛,独居的他吃完晚饭后就打发保姆回家了,现在一定一个人在看着球赛。
  我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速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生怕一不小心被电子警察逮个正着。
  拐进一条小路,被夜色吞没的黄城别墅映入了我的眼帘,虽然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但我已经对这座建筑物了然于心。黄城别墅地理位置非常奇特,就像一个孤岛似的,只有一条叫新堂街的小路可以通往别墅,它是黄城别墅与外界连接的惟一通道,所以陌生人去黄城别墅可是要花费一番工夫的。
  为了隐蔽自己,我关上了汽车的大前灯,只凭借着依稀的月光缓缓在新堂街上前行着。我的行动必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旦被人发现就只能前功尽弃了。在四年一届的欧锦赛期间,对许多球迷来说,天天都是不眠夜,所以加倍小心是非常必要的。
  不一会儿,我已经悄悄地把车停在了黄城别墅旁的树林中。看了看手表,我只用了10分钟。一楼的灯亮着,稍稍靠近别墅就可以听到电视机传来的声音,沈霖海不出意料地在看着球赛。
  黄城别墅其实是一座样式呆板的双层复式房屋罢了,比起同类的别墅,规模小了不少,但毕竟是市区的别墅,地皮贵得像金子,所以拥有这样一座别墅就足以显示主人的身价了。它的结构我背得烂熟,二楼是客厅加上一个带卫生间的卧室,一楼则与楼上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个厨房。
  别墅四周都开有窗户,底楼的窗户全装有防护铁栅栏,所以若想进入别墅,只有从二楼推移式的窗户着手。这样的高度对我根本不能称为困难,我将准备好的工具都绑在了身上,不费吹灰之力就顺着水管爬到了二楼的窗户外面。虽然黑暗中我无法看清,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别墅的外墙已经非常陈旧了,墙面上的涂料不时剥落下来。别墅墙上的“黄城别墅”四个字也十分斑驳了。
  推移式的窗户打开的关键在于它的那个弹簧锁夹,我用自己制作的工具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窗户,跳了进去。轻薄的白色窗帘被窗外拂来的晚风吹出了窗外,我赶紧收回窗帘关上了窗户,房间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比起夜晚的室外还是相对闷热的。
  等眼睛适应了房间的昏暗之后,我已经能粗略地看清房间的布置了。这是二楼的一间卧室,房间的装修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豪华,摆放的家具是那种我也不愿用的老家具,甚至在光线如此不充足的情况下,都能看出其中的一些家具是破损的。
  真是一个吝啬的守财奴,可惜的是,大把大把的钞票他很快就无福享用了。接下来的几分钟将是我复仇计划最重要的部分了。
  我慢慢地下到底楼,明亮的客厅里充斥着体育评论员嘹亮的嗓音,独立的别墅不用担心邻居抱怨电视机的音量。沈霖海坐在沙发上投入地观赏着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场球赛。
  楼梯正好在沙发的后面,电视的响声是我最好的掩护,而且我几乎没制造什么动静。精彩的比赛也令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再说,有谁会想到凌晨3点多钟有人在自己的背后谋杀自己,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我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死神已经降临在了沈霖海的头上。我悄无声息地把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套在了那颗该死的脑袋上,我狠命地拉紧袋口,我相信我使出的力量足以拉动一列车厢。
  我之所以用塑料袋,是想让他尝尝慢慢坠入死亡深渊的滋味;另一方面,我不想让他肮脏的血溅得我满身都是,过一会儿我还得去上班呢。
  干瘪的老头如何经得起我这般的折腾,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抵抗。大约过了几分钟,实际上可能只有一分钟,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瘫软下来,他的手也已经不再紧握我的手了,我就这样杀了他。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为了保险,我并没有松开袋子,直到我看不到他在塑料袋内壁留下水蒸气的时候,我才松了手。我感到了虎口的疼痛。
  没想到杀人是如此的简单,面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没有感到恐惧和惊慌,令我惊讶的是,我没有丝毫的负罪感。这个混蛋开车撞死了我的女儿。她是那样的天真活泼,她的生命总是充满着阳光和欢乐。因为有了这个小太阳、小开心果,我的单身生活才得以充实,变得有了期待和希望,欢乐和温暖包围着我们父女俩。可是这美好的一切就这样葬送在了他的车轮下。而被人们奉为公正的法律,却做出了与他罪行完全不相等的惩罚。如果对我的16万元赔偿也算惩罚的话,我情愿用一倍的价钱买他的这条老命。
  上帝总是让人们宽恕有罪的人,我杀了他,同时也宽恕了他。接下来我就该救赎自己了,我不能被捕,不能因为杀了有罪的人而受到指控,我必须要设法躲避开法律的制裁,因为一命换一命才是最公平的,我的行为是不应该被法律囊括在内的。
  救赎计划就此展开:我将准备好的易燃物放在尸体所躺的沙发下,浸透煤油的粗棉线连接着我独有的易燃物和蜡烛,只要我点燃蜡烛,25分钟后,这幢房子将被地狱之火所吞噬,而我会在几公里之外,笃定地完成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别墅的大火在人们的眼里也只会是一场意外。没有人能知道这场谋杀。
  我利索地把简易点火装置摆放到位,在家里这个步骤我早已演练了无数遍,这招还是我从一本日本的侦探小说上学到的,书是从图书馆借到的,具体书名已经想不起来了。
  房间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我还是大汗淋漓。电视机的声音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抬眼看了眼电视机,比赛进行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距离终场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比分仍旧没有变化,英格兰队1比0领先葡萄牙队。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我收拾好工具,仔细环顾了四周,确信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之后,我提着包从容地从大门出来。深吸了一口室外清新的空气后,我感到这个夜晚前所未有的美妙。
  当然,在此之前我已经点燃了自制的定时点火装置——那根底部绑着棉线的蜡烛。
  

[2] [3] [4]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