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镇族之宝
作者:徐星明
以光宗平日的渺小身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简直是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跳出来说这种话?只是,他这手功夫一露,无论是张家村人还是星壁港的左邻右舍,大家过去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别说亲眼见识,那种出人意外的震慑力就可想而知!一时间,对垒的双方像同时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怔在原地,谁也出声不得。
很快,人们又看见光宗腋下夹着一口足有三百斤重的大肥猪来到溪对面。不等人们醒过神来。他又同去时一样,夹着肥猪飞身跃起。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已稳稳地落在溪这边,腋下的肥猪依旧夹得紧紧的,模样是那么服服帖帖,显然已被夹得连挣扎的气力也没有了。这下,在场人更是张口结舌,连大气也出不来。张家村人个个心胆俱寒,别说比试,连转身往回逃的勇气也丧失了。沉默了好一阵,见光宗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领头的武把式才双手抱拳朝光宗一揖,丢下“佩服!佩服!后会有期”之类几句客套话,领着大队人群匆匆忙忙离去。一场一触即发的血战就这样化解了。从此以后,光宗大名远扬。他的故事经传播的人们添枝加叶一渲染。就成了一个极具典型性的神话。
光宗露了真功夫,名声一跃千丈,他身上过去被人认定为缺点的东西这会儿也全都成了优点——如此身怀绝技平时又表现得那么低调那么本分的人。这世界上还上哪儿找去?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值得让人高度信赖、百倍敬佩的高人!有了这种共同的认识,光宗很快就被星壁港认定为全族人的顶梁柱、主心骨!
光宗的威望日益提高,人们有事全找他,就难免冷落了族长。这些。族长八太公全看在眼里。八太公一生为人正直,处理问题从不曲里拐弯。历来很受人敬重,这会儿族人们有事不求他而去求光宗,也使他感觉到一种难耐的寂寞和失落,暗自哀叹自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时日稍久,反而从内心里感觉出另一种由衷的欣慰来——自己年事已高,精力每况愈下,处理各种事务来日见不支,这些年虽已萌发退往让贤之意。可惜遍观全族人众,一直找不到一个中意的接班人,如今一夜间冒出光宗这么个超群出众的后生子来,正好一了心愿呢。
八太公当着全族人的面。郑重地把光宗叫到面前,轻轻地抚着他的肩膀。颤抖着嗓子说:“光宗哇,据太公所知,我们周家这一族,除了崇武老祖宗,世世代代排下来,就数你最能耐啦!伢子。太公看你这名取得好哇,周家光宗耀祖的那一日就全指望你啦!”
“这话在理!”老族长这话一出口,大伙儿顿时猛省,恍然明白了他老人家心中的真实意图,因之响应者甚众。
“太公,您老人家说这种话,可是生生地折煞晚辈了!”光宗一脸诚惶诚恐,疑疑惑惑地望定老族长,“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晚辈做得到。自当尽力去做!”
“好伢子,太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族长使劲一拍光宗的肩膀说,“太公无能。眼看着是快进黄土的人了,祖上的深仇大恨却八字还没一撇,我这心里有愧哇!如今看到你如此英武,太公就放心了。好伢子。太公相信以你这身本领。为公,可以替周家祖祖辈辈出了这口恶气!为私。也可亲手报了杀父之仇!”
“太公的意思是想让晚辈去江西复仇?”光宗问。
“唉——伢子,不把宝剑夺回来。太公枉为周姓子孙,死也没法瞑目啊!”老族长老泪纵横,一声长叹。
“好吧,既然是这样,晚辈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一定把宝物夺回来!”光宗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肯定地回答。
“好伢子。有你这句话,太公死也死得舒心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动身,要带多少人。也让大家有个准备。”
“什么时候动身都可以。人嘛,就不必带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好。”
“你一个人去?那不行,那些江西人的防范可严呢,过去几十人几百人的去还成不了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
“正因为他们防范严密,才不能多去人。俗话说,恶龙难斗地头蛇,我们再多去些人,也没他本地人多。人多目标大,我们去的人多。他们可以出动更多的人,到头来还是白白送死!我们祖祖辈辈为这件事付出的代价太大,以我爹爹那样过硬的武功,不也把命丢在那儿了?我们不能再走这条路!”
“说到底,你原本是没打算去?!”
“不,这件事应该有个彻底的了结了!要不,我们这回上江西去寻仇,下回江西人又上门来报复,如此反反复复,大家子子孙孙都不会有个安生日子过!”
“那你说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晚辈一时也说不好。不过,宝物我一定想法儿夺回来!”
“好伢子,只要夺回了宝物,什么事都好说!你夺回宝物那天。你就正式成了本族的族长,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太公绝不再过问!”
……
安福地处山区,多产木材。黯上这块土地,眼中所见全是莽莽山林,没有尽头。一路走过,路边的千年古树随处可见。为了便于隐藏行踪,光宗起头,没有急于直奔目的地——陈山村,而是利用自己出色的木匠手艺,先远后近,埋头苦干,落脚在陈山村周围一带村庄。东家做几天,西家做几天,让当地人看着他这人除了做手艺谋生。再无任何企。图。陈山村人对他这位老实厚道的木匠也渐渐熟悉。就不时有人前来请他。在陈山村人的一再催请下。光宗方才背了工具走进村去。进村后,他也同在其他村一样沉默寡言,从不查探宝剑的下落,甚至从不打听村里的任何事情,只是以他惯有的沉稳性格,出东家入西家。老老实实做事。诚诚恳恳待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好每一天盼活计。比在其他村子做得更加完美。更加令人满意。早晚有了空,他就装着闲逛,村里村外到处转,对周围的山势地貌、进出道路一一熟记在心。陈山村是个大村,如今来了这么个老实厚道的手艺人,大伙儿就争先恐后把光宗往家里请,入村才十来’日,就把往后几个月的活儿都排得满满的。以后。交道打得多了,村上人就完全认定光宗是一位可亲可近、值得信赖的好手艺人。每天晚上闲下来时,总有人爱跟他一起聊聊天,从远到近。从古到今,几乎无话不说无事不谈。本村的种种值得炫耀的光荣历史、趣事轶闻。不待他刻意追问,总有人详详尽尽毫无保留地向他说个遍,而那柄让陈姓全族人引为骄傲的宝剑的来历,就更是证村上人添枝加叶、绘声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