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天堂地狱出国情
作者：周海民
眼看着女乘务员就要冲上前来，大风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子劲，她猛地向乘务员的小肚子踢了一脚。
“哎哟”一声，人高马大的乘务员没防备大风会如此强烈地反抗，当即抱着肚子跪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大风连忙打开房门，走廊里静静的，大风不敢奔跑，怕人怀疑，只是急急地走着。可是，还没等她走出多远，楼道的警铃就响了起来。大风知道是那个乘务员已经将情况报了出去，她也知道，现在要顺利离开这个宾馆已经是不可能了。她不敢乘坐电梯，只能撒开双腿朝着紧急出口的楼梯跑去。可当她刚奔下一层楼梯，就听见下面吵吵嚷嚷的有许多人朝上走来，她意识到楼梯也被封锁。她赶忙转身向上跑去，终于她爬到了顶楼，打开通往房顶的门一头钻了出去。
二十
楼顶上刮着清彻的凉风，大风的脑子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躲避在阴暗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她眺望远处。虽然此时是后半夜，可在远处的高楼上，霓虹灯仍在不停地闪烁。都市的魅力即使到了晚上，仍然是那么的有生有息。
大风抚着栏杆，看到近处的一幢大楼里，正在举办着通宵的舞会，里面的人们在闪烁的灯光下似鱼儿在水里一样游来游去。生活是那么美好，是那么的多姿多彩。
大风不由得触景生情又一次想到了远在天边的丈夫。他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理解她的心思。当他知道她为了处在贫困线上无助的妹妹，准备用自己来做她的替身时，曾经劝阻过，但是他听到妻子动情的诉说后，他被她的真心所感动，就默默地将自己的爱妻送上了远去的飞机。
大风望着夜色，沉浸在沉思中，突然“哐当”一声，被她紧关着的楼顶的大门被五六个穿着制服的壮汉撞开了。大风的思路马上回到现实之中，她转身对着他们大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冲上楼顶的人群，是在搜查了整个宾馆之后，才想到了这个少有人来的地方。他们打开大门时，一眼就看到楼顶边缘有个人影。他们听到那女人大叫着，他们虽然听不懂她讲的话，却也判断出这个女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只能通过对讲机，向他们的上司汇报这里的情况。
大风望着站在远处的人群，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被闹得很大了。她又一次想起了她的妹妹，她感到最欣慰的是，她的苦命的妹妹已经顺利到了家。
大风想到了死。她将内衣口袋里的小凤的护照和自己的那本证件拿了出来，迅速用打火机点燃了它们。干燥的纸张在夜风的帮助下，猛烈地燃烧了起来。大风看着小凤的照片被红红的火焰吞食着，渐渐烧成了灰烬，她的心放下了。
远处的一架直升飞机就在大风烧证件时飞了过来。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飞机渐渐飞到了大风的头顶上。几个保安唯恐大风跳楼，仍然不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地向直升机求援。
直升机上射下了一柱强烈的灯光，喇叭里叽里呱啦地讲着一通外语。机舱里渐渐地降下一张丝网，朝着大凤的前方慢慢地移了过来。
直升机和保安们离她越来越近，大凤惊慌地一步一步向后退着，她忘记了几步路的后面就是大楼的边缘，而此处正巧没有栏杆。一步，一步，又一步……终于，大风退到楼顶的最边缘，霎时间，她的整个身体马上失去了重心，向着黑暗的深渊坠落了下去……
二十一
此刻，在欧洲的小风正焦急地等着姐姐的电话。可是，她哪里知道，她的姐姐是永远也不可能再来电话了。
几天后，大风的丈夫和小风在网上看到了这样一则消息：一个不明国籍的偷渡移民，在踢伤了飞机乘务员后，逃到了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屋顶上，拒绝救援，跳楼自杀。
网上同时还附着一张死者的侧面照片。他们立即在屏幕上将照片放大，看到了在死者的颈部上有一颗他们非常熟悉的黑痣。他们终于痛苦地明白，他们朝思夜盼的亲人，已经在几天前就已离开人世。她是在演完了她的那部自编、自导、自演的人间悲剧后离他们而去了。他们顿时痛心疾首，泣不成声……
二十二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起事件已在人们的脑海里渐渐淡出。然而在这以后，每年事发日子的前几天，这家宾馆的总服务台都要接到一对夫妻的电话，他们一成不变地预订那间大风住过的客房，来此住上一天。而到了这天的后半夜，他们不管外面的天气如何，都要走上屋顶的平台，向着一个方向点燃起几炷香，嘴里喃喃地诉说着什么，然后无声地流着眼泪，默默地跪拜起来……
责任编辑 赵小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