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一念之差
作者：罗秀松
一垂死挣扎
张江河自从企业破产那天开始，就对现在的这个社会产生了不满。后来遭遇到求职碰壁、打工拿不到工钱、想做生意又没有本钱等系列挫折后，他的不满就逐渐变成了仇恨。特别是上个月他的老婆和一个包工头跑了后，他的仇恨便和绝望连在了一起。
近来他常常突然出现胸闷心痛气短的症状，他感到自己可能已患上了绝症,在这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因此他决心在死之前干一件既能报复社会、又能供自己挥霍享受一阵的事——抢银行！
没想到同样和他走投无路的“烂仔”李步青也有这个打算。他二人经过周密的计划和详细的观察，决定今天中午动手。
行动开始了。尽管张江河作了最坏的打算，尽管他估计自己可能会走着进去躺着出来，但结果却出奇的顺利——信用社当班的两个娘们儿不仅规规矩矩地把全部营业款装进他的黑色箱包，还在他的“不准动！动一下老子就一枪把你俩毙了”的命令下真的不敢动，从而使他平安地走出了信用社的营业大厅。
虽然张江河在实施这次抢劫过程中并没有多大的波折、费多大的力气，但当他走出营业大厅来到街道上时，却突然感到胸闷心痛气又接不上了。
张江河估计是因为自己太紧张而造成心脏出了毛病，因此他在大步走向预定的路段以便坐上接应自己的车的同时，又尽量做深呼吸想减轻自己的胸闷心痛。
他不做深呼吸也许还好点，这一做反使他感到更难受了。虽然他知道再走十来步、然后横行过街就到了李步青接应的车了，可自己每向前迈一步都得付出极大的努力。
他越往前走越艰难，越往前走越感到自己快不行了。
这时的张江河已感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活不成了。他想抬手招呼李步青过来扶自己，可是现在连抬起手竟然也变得非常困难。更可怕的是，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脚步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一步高一步低。
张江河咬牙一边朝前走，一边努力地抬起左手向对面的李步青打手势。当他终于抬起左手挥一下时，对面的李步青没动，身后路边的一辆桑塔纳出租车却开到了他的面前。
已经无力再走的张江河不指望李步青了，他见面前的出租车已打开了后排座的车门，便先把箱包放进车内，然后准备自己弯腰坐进去。
可是，就在他弯腰时，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爆炸了。他想求救已来不及了，全身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 意外收获
刘昆打开门进屋后，家里静悄悄的没人，看来老婆又是出去打麻将还没有回来。刘昆无奈地打开冰箱把剩菜剩饭拿到厨房热了一遍，然后端到客厅里一边吃一边看电视。这时电视里的本市新闻正好开播，而他正是喜欢看这档节目的观众。他认为作为一个在市区跑出租车的司机，应该清楚本市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才对，要不然几个哥们儿闲聊时，还没有龙门阵摆呢！
当电视里播完本市要闻，随后又播送的一条消息竟使刘昆看得目瞪口呆，使他端着碗饭既不往口里送食，又忘记了放下。
这条消息是：今天中午本市西郊信用社遭到一名持枪劫匪的抢劫，劫匪趁中午一时没有人存取款之机，突然蹿进信用社，用枪瞄准一位营业员的头，威逼另一名营业员打开钱箱，把全部现金装进他带来的一个黑色箱包后逃走了。
电视屏幕上随后又出现了一幅劫匪的模拟画像。刘昆看到这幅画像时，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当他猛地想到这就是今天中午那个突然发病的乘客时，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加速起来，这才明白那乘客就是劫匪。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屏幕中的头像，又觉得不是很像，他又有些犹豫起来。
这时电视里又加播了一条川江市公安局的公告，公告说：能提供此案可靠线索者奖励二万元；提供劫匪信息并协助抓住劫匪者奖励五万元。刘昆看罢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刘昆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他记得那个中年男子站在路边向他招手拦车的地方离西郊信用社只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而那时正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并且在烈日下当时路旁的行人很少。最重要的是那个乘客手里提的恰好是个黑色箱包。哇！那黑色的箱包还在自己的车上呢！
想到这里，刘昆放下饭碗急忙就往楼下跑。他跑到自己的出租车前，打开后备箱把那个黑色箱包提起又迅速赶回家里，关了门便迫不急待地看怎么打开箱包。
这是一个长四十多公分、宽二十多公分、高近二十公分的猪皮背提式两用箱包。它共有上下两层四根双向拉链，下面的一层鼓鼓的装满了钞票，虽拉链紧闭却没有上锁。刘昆又惊又喜地把箱包打开往沙发上猛抖，发现不但倒出了几十万现金，还有一把手枪。
刘昆先数了数现金，共有三十六万七千四百七十三元，至于那把手枪，油亮亮的好像还没有用过，它使刘昆见了一阵心惊。
刘昆已过而立之年，工作十多年也挣了些钱，但却是第一次一下就拥有这么多的钞票。想起今天的经历，又想了想刚才电视里的消息和通告，他不禁再次回忆起今天中午发生的事。
替人开了几年货车的刘昆见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钱，就咬牙贷了十万元加上自己的所有积蓄去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来跑出租。他满以为从此每天能挣个千儿八百的，结果却因全市有一千多辆出租车，而市民却只有二十万人，生意非常清淡，再加上起步价才两元，平均每天能挣个百元就不错了——这还得起早摸黑、很会揽生意才行。
今天是盛夏二伏的第八天，从来不午睡的刘昆趁中午各入城口出租车相对较少好揽客的机会，便开着他的桑塔纳来到西城路口低速行驶，看有没有乘客。当他行驶到西郊信用社前面的拐弯处时，发现有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个箱包似乎在向自己招手，就把车开过去停在他的面前，示意请他上车。
那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当他拉开车门先把箱包放进了车然后准备上车时，人却突然晃荡了一下，身子便瘫软地倒在了车门旁。
刘昆以为这乘客是中了暑，这几天因太热而中暑的人不少，所以他推开车门下车把那乘客抱起，一边用手指掐他的人中，一边喊道：“先生，你咋个啦？是中暑了吗？快醒醒！”
刘昆曾有几次乘客中暑晕倒的经历，所以对处理这类突发病他是比较有经验的。可当他掐了对方的人中之后仍感到对方的鼻孔没有气息时，才感到这乘客突发的病可能比中暑要严重得多。
这时已有几个人发现了这一突发事件，都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刘昆见状忙向人们求援：“哪个有手机？请帮忙拨打一下120，叫救护车！”旁观者中立刻有人拨打号码。十分钟之后，一辆救护车飞速赶来，医护人员把这乘客抬进了救护车，然后叫刘昆开车跟在后面，便一路鸣叫着喇叭闪亮着警灯向医院飞奔而去。
刘昆跟着救护车走了一段路以后，想到同行曾说过有的司机因抢救乘客却摊上一场医疗纠纷的事，就转动方向盘和救护车分道扬镳了。
说来也怪，从这时起直到傍晚刘昆再没揽上一个乘客。他见已近七点钟了，就决定回家吃了晚饭再出来揽客，于是把车开回自家所在的江滨松林小区。
当他锁了车欲离开时，习惯地看了看车后排座，突然发现后排座前的放脚空位处似乎有一个箱包，便打开后车门来看，这才想起是那发病乘客掉在车上的。
刘昆认为乘客的病好了后自会来找自己讨还这箱包的，便把箱包放进了轿车的后备箱。
回到自己家里，打开电视，没想到电视新闻使他有了“意外收获”。
刘昆这段日子最想找的就是钱，因为他欠的贷款到了年底就得还。而他起早摸黑想尽办法多揽客人，才积攒到贷款的一半，所以他着急之余真希望天上突然能掉下几万元来。
现在真的得到了意外收获，他却犹豫起来。因为他虽然缺钱，但这不义之财他却是想要又不敢要，可就这么交给公安局，他又实在舍不得。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背后突然有人发出声音，使他吓得差点休克过去……
三 探长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