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期

谜团

作者:水 沐




  谜一样的姑娘
  
  两年前,雷波应聘到江南沿海经济报当了一名职业记者。由于工作出色,报社嘉奖给他一套六十多平方米的住房。住房坐落在江滨公园南侧。这是一处现代化高层建筑,上下楼用的是电梯。雷波住在七层,每天工作后打开窗看一看江滨公园的全景,一天的工作疲劳顿时一扫而空。
  这天,雷波受报社派遣去采访一位企业家,当他经过西思路时,突然看到人迹稀少的弄堂里有三个男人正拦着一个红衣姑娘。姑娘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在求着他们什么。
  只见三个男子嘻皮笑脸,不停地在姑娘的身上动手动脚,姑娘无力地推着他们,一边无助地叫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光天化日,三个男人欺侮一个弱女子,成何体统?雷波的正义感油然而生,冲上前去,声似洪钟般地怒斥道:“放开她!三个男人欺侮一个弱女子逞什么能?”
  那个正在动手的男子回过头来看到雷波,一脸痞气地说:“你算老几,来管这等闲事!”
  雷波拿出记者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是经济报的记者,你们快放开她!”说着,拿出照相机连续照了几下。那几个男人见了,顿时慌作一团。只见他们对红衣姑娘叽哩咕噜说了一通,又悄悄给了她什么东西,那姑娘就站了出来,双手抱胸,说:“你管什么闲事呀,他们都是我的男朋友,爱怎样就怎样,碍着你什么事了?就是吃醋也没有你的份!”说着,一步一步地走向雷波,伸出右手,头一甩,说:“把照相机给我!”不由他分说,夺过雷波手中的照相机,抽出胶卷,丢到地下连踩了几下,把底片全给曝光了。那三个男子见了,连忙面色苍白地落荒而逃。
  红衣姑娘见他们走了,脸上说不清是何种表情,她理也不理雷波,就要走。雷波见了,感到其中必有蹊跷,一把拉住红衣姑娘的胳膊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一下甩开他的手说:“你管不着!”哪知就在她这一甩之间雷波的指甲竟将她的手拉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从姑娘的手上流了出来。雷波“啊”地叫了一声。姑娘却好像没有知觉似的,转身跌跌撞撞地就走。
  雷波紧紧跟上,说:“你在骗我,他们不是你的男朋友!”
  姑娘无精打采地向前直走,像只筋疲力尽的野兽。雷波紧跟着不放,哪知姑娘竟拐进了公共厕所。雷波拿她没法,只得守在门口。一刻钟后,姑娘出来了。她与刚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雷波几乎不敢认她了,她美得一尘不染,像仙女一样,那种判若两人的感觉把雷波给看呆了。正在雷波愣神的当儿,那姑娘拦住一辆出租车。雷波忙追上前去,递上一张名片,说:“姑娘,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事可以对我说,我是个记者,也许我能帮你的忙啊!”
  红衣姑娘接过名片,自顾打开车门上了车。雷波拍打窗玻璃,紧追着问:“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红衣姑娘把玻璃摇下,说了三个字:“我———爱———你!”刚说完,觉得好像说错了什么,两颊一红,“扑哧”一笑,车开走了。
  雷波不理解红衣姑娘为什么突然之间蹦出“我爱你”三个字?她又为何被三个男人纠缠?他上去救她时她又为什么说他们是她的男朋友,心甘情愿地放他们走呢?唉,真是个谜一样的姑娘!
  红衣姑娘走后,她那美丽的倩影在雷波的脑中一整天都挥之不去。那动人的笑靥,那明眸皓齿,那莫名其妙的“我爱你”三个字,特别是坐上车时那红着脸的笑,让他寂寞的心蠢蠢欲动,竟有一种欲寻找她的感觉……唉,可爱的红衣姑娘,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下午,雷波回家时,心里还惦记着红衣姑娘。他像往常一样走进电梯,正要按七楼按钮时,突然与一只手撞在一起,那只手在“8”字上轻轻一按,他清楚地看到那只纤巧的手上有一道血痕,回过头一看,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是你!”
  
  谜一样的脚步
  
  却说雷波正在按按钮时,与一只手撞在一起,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正是雷波念念不忘的红衣姑娘,她的旁边还站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红衣姑娘起初也是一愣,见雷波盯着她,就白了他一眼:“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们上午才刚刚见过面,你怎么就说不认识我呢?你还说你爱我呢!”雷波紧盯着她。
  红衣姑娘转过头,脸红了:“哦,对不起,可能你认错人了!”“没有!”雷波抓起她的手说,“你还是穿着这身衣服。上午我指甲划伤了你的手,我一直很内疚,你手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为什么要故意躲避我呢?”正说着,电梯的门开了,停在了八楼。红衣姑娘走出电梯拉着那个男人说:“爸,走吧,别理他!”
  雷波追了出来,红衣姑娘转身对他说:“你不要误会,我的名字叫爱妮!”说着,走进房间将门关死了。
  雷波沮丧地走下楼来,忽然他惊奇地发现爱妮竟住在他的楼上。雷波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他是从穷山区走出来的大学生,接受的是正规教育。对他来说,找个安稳地工作,娶个具有东方传统美的妻子,享受天伦之乐就是他最大的心愿。然而他至今仍是个单身汉。
  他晚上有两个爱好:一是看书写作,二是没事时喜欢听楼上的脚步声。在认识爱妮之前,他就知道楼上有个姑娘住着,因为那高跟鞋着地的声音他太敏感了。没想到今日见到庐山真面目,这个女人竟是个如此美艳绝伦的姑娘,真像他多年来在脑中闪现的梦中人,叫他有点想入非非……
  他躺在床上,眼盯着天花板,支着耳朵听着楼上的脚步声。一会儿听到爱妮的脚步声走到前间,一会儿又听到她爸的脚步声走到后间。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爱妮的脚步声在他听来异常悦耳。爱妮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但听着听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次日,雷波一大早就去敲爱妮的门,他心想与爱妮的邂逅就是上天的安排,爱妮就是为他而特制的,他要把爱妮追到手。里面传来爱妮的声音:“谁呀?”随后门打开了,她揉着眼睛,一看是雷波,恼怒地看着他说:“又是你?你来干什么?”
  雷波礼貌地欠了下身:“真巧,我就住在你楼下,说来,还是邻居呢!爱妮,你总不能把你的邻居拒之门外吧?”
  “大清早的,你就不要打扰人家了,再说,我爸爸的脾气不好,不允许我跟陌生人来往,要不是他很早就出去的话,他一定会骂你一顿的。”
  “哦,你爸爸出去了?”雷波因为昨晚听爱妮的脚步声而想得太晚,所以没有听到她爸爸出门的脚步声,“都是邻居,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我不会花你很长时间的。”说着,雷波先礼后兵,不容爱妮表态,就推门而入了。
  他进去之后,就打量起房间来。房间基本上没有装修过,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像爱妮的人,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会客室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左边的男人是爱妮的爸爸,而右边的那个半老徐娘也还有几丝风韵,可能就是爱妮的妈妈,站在前面的是笑容灿烂的爱妮,在雷波的眼中显得特别可爱。
  他反客为主,坐在沙发上,指着照片说:“这是你们家的全家福吧?”
  “不是!”爱妮说漏了嘴似地紧接着补了一句,“哦,是!”
  雷波听着爱妮的解释,心里更有底了,指着后面的房间说:“这是你的闺房?”
  “对,我爸爸住在前面,我住在后面房间!”“啊,正好,我也住在后面的房间。爱妮,我一个单身汉,没人与我说话,寂寞时我就天天晚上听你的脚步声!”爱妮听了,白了雷波一眼,说:“我的脚步声有什么好听的?神经病!”雷波说:“不,你的脚步声与众不同,我特别爱听!”
  雷波说到这儿,把话题一转:“你妈妈呢?怎么没有看到?”
  爱妮眼圈一红,说:“我妈妈她死了。”“死了?她是怎么死的?”“她被歹徒杀了!”“能说说吗?”
  爱妮刚想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呢?要是我爸爸回来了看到你会发脾气的,我的工作也很忙,你快走吧!”
  雷波追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在哪儿上班吗?”“你这人好麻烦!”“不要忘了,我是个记者。”爱妮说:“我在外贸处工作。”“哇,你是白领阶层。”雷波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他觉得像爱妮这般冰清玉洁的女子就该从事这种职业。
  爱妮好像懒得理雷波,说:“我很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么雷大记者,请吧!”
  雷波见爱妮下了逐客令,就说:“其实,我想问你那天你和那几个人……”
  爱妮轻飘飘地说:“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你快走吧!”
  雷波见她说话那种口气,说:“那好,等你爸爸回来了,我去问他!”说着转身就走。
  爱妮一听,马上拉着他说:“雷记者,你一定得替我保密,不要告诉我爸爸,你无论提什么条件都行,好吗?”
  雷波抬起头,说:“那,我要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不,不,那不成!”“爱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爱妮红着脸,说了句“让我好好想想”,就关了门。
  晚上,雷波听到爱妮的脚步声,兴奋得真想跑上楼去见她一面,与她聊上一会。但他刚打开门,耳边就回响起爱妮的声音:“没事你不要来找我,我爸爸脾气不好。”于是他又退缩了。
  自从那天的大胆表白后,爱妮一直都没有回音。从此以后,雷波就天天听爱妮的脚步,虽然两人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难以相见。他想,当年张珙对崔莺莺的思念也不过如此吧!日子久了,雷波竟产生了一个让他始终解不开的结。因为雷波天天晚上听楼上的脚步声,他知道楼上只住着两个人,所以是爱妮的脚步还是她父亲的脚步他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可是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这样的异常情况:爱妮先进了她的房间,不一会,就听到她的父亲进来的脚步声,但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出去的脚步声。她的父亲进去干什么呢?爱妮不是说她的爸爸住在前间吗?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睡着了,然后没有听到他爸爸出去的脚步声。但有一天晚上,一种异样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那是床脚与地面的碰撞声,以至于在以后的每个晚上,雷波竟对这种声音产生了敏感与恐惧,一听到这种声音就醒过来了。到第二天清晨,雷波又对着江滨公园想,为什么爱妮迟迟没有回复自己,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脑中只是闪电般地划过一个念头,立刻又打消了,心里说:“怎么可能呢?”
  随着这个谜的长期压抑,雷波对爱妮产生了一种见面的冲动。这天,他终于忍不住想见爱妮,哪知跑上楼去,开门的竟是爱妮的爸爸,他见到雷波,板起面孔,狠狠地瞪了雷波一眼,就把门给关上了。雷波尝了闭门羹,默默地回到楼下,他哪里知道就是他的这一举动,如摸了老虎屁股,从此让他没有好日子过了。
  
  谜一样的幽灵
  
  晚上,雷波正要写新闻稿,楼上突然传来“嘭”的一记重物摔地的“雷声”,吓得雷波三魂掉了二魄。他以为天花板掉下来了,余音散去,却是毫发未损。他想:可能是爱妮力气小,搬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可不大工夫,又传来一记雷声。
  第二天晚上,雷波回到家,刚打开门时又是传来连续两记雷声,他这才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他没有见过如此不近人情的爸爸,更没有想到他会用如此歪招来对付他。他心里想:我看你管得了你女儿的一世!他不敢再去见爱妮的爸爸,他要向爱妮问问清楚。
  于是,他就天天在楼梯口等爱妮。
  可是,一连等了三四天,却始终没有碰到爱妮,而楼上的雷声却照响不误,这令他失望极了。这天,他又坐在楼梯口等爱妮,却见外面走进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雷波无意中看了一眼,发觉这个女人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看到那个女人走进电梯,就无聊地看着电梯的指示灯,却见指示灯亮到“8”字时,就停住了。
  雷波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正是在爱妮家见到的那张全家福上的那个女人。想到这儿,他就朝楼上跑去。跑到七层,他打开门,耳朵却听着楼上的动静。那女人正不停地敲着爱妮的门,这时,他听到爱妮爸爸的脚步声走到门口,他过来开门了。门打开后,随即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地上。接着好像是那个女人又哭又骂,骂些什么哭些什么,雷波听不清。
  既然那个女人在敲爱妮家的门,那必定是爱妮的母亲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鬼出现了吗?
  不,雷波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鬼。那么这个女人的出现又作何解释呢?是她根本就没死,还是……唉,这个家庭,真是搞不懂!他想上去会一会那个幽灵般的女人。
  心里想着,雷波就迟迟疑疑地上了楼梯。等他上了楼梯,那个女人已经把爱妮的爸爸拉进电梯里去了。原来方才是爱妮的爸爸昏倒在地上了。
  雷波扫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窗口往下看,只见那个戴墨镜的女人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昏迷过去的爱妮爸爸背上车走了。
  看出租车开走,雷波又陷入了沉思:爱妮的爸爸为什么见到这个女人就昏过去了?难道真的是出现了幽灵?不,可能是他们两人离婚了。那么离了婚感情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个女人又为什么背着爱妮的爸爸走呢?平日里睿智机敏的雷波被这个女人搞得稀里糊涂,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在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时,他听到楼上爱妮回来的脚步声。她先是走到后间,不一会,又走向前间,然后又走回到后间。显然,她是为没见到她的爸爸而在焦急。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来爱妮的爸爸不在家,二来可以见见日思夜想的爱妮,想着,他拔腿就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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