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神秘男人

作者:贾兴安




  “是我自己要这么做。”
  “窝藏牛牛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
  “牛牛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你交代一下带着牛牛跑的那个人的基本情况。”
  “我拒绝回答,抓不抓得到他,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你可知道不坦白的后果。”
  “我坐过两年牢,对党和政府的政策,比你们知道的一点儿不少。你们该知道的,我都说了,不该知道的,问也没用。大热天的,咱们都别费劲了,你们就严办我好了。说白了,我不就是带走个小孩儿吗?况且我也不是敲诈勒索。”
  可见,这个李利军不是一般的人,稳重而富于心智。
  但很显然,他不是那个“神秘男人”。
  也许,他是“神秘男人”的打手和帮凶?是一个主要或者说具体的组织实施者?但他的避重就轻和阴狠,又把路封死了。
  
  李利军被捕后,警方对其随身携带的另一部手机进行了控制,当即查获了他近几天频繁联系的两个手机号码和一个座机号码。
  经查,第一部手机是“电信”台的,机主黄明涛。很显然,这是李利军办的多张手机卡中的一张,而跟他密切联系的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现在藏匿牛牛的那个“沙哑嗓子”。
  第二部手机和座机,出自同一个人——金厦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周英杰。
  周英杰结交赵蓝霞果真是在“蓄谋”什么吗?周英杰是那个“神秘男人”吗?李利军是周英杰雇用的“杀手”吗?
  秘密侦查之后,事实不可争辩地洗清了周英杰的疑点。
  首先,周英杰与李利军关系特殊。事实上,周英杰对李利军有再造之恩。李利军是6年前认识周英杰的,那时,李利军的建筑队在周英杰开发旧城改造时的一栋商业楼的建设中投标成功,两人有了正式的接触和交往。有一天夜晚,一场暴雨过后,周英杰带着公司几位领导去工地查看有无灾情,结果发现了一个浑身血污的人,便叫司机把他火速送到急救中心。这个人正是李利军。其时,李利军肩上腿上有好几处刀口,血流不止。这样,等于是周英杰救了李利军一条命。住院时,周英杰去看李利军,李利军感激之余,向周英杰道出了“受伤”的实情。原来,李利军进城后,因是“包工头”,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在城里找小姐,后来还跟一个叫玲玲的小姐有了感情。其实,这个玲玲是流氓犯罪团伙中的成员,不停地诈骗李利军的钱。李利军有所察觉了,就想摆脱玲玲,但玲玲提出,他必须拿5万元“青春损失费”赔偿她才能了断。李利军为她几乎耗尽了积蓄,没有这么多钱,于是,玲玲便叫来同伙下了黑手,并扬言,下次再不拿钱来,就要李利军的命。周英杰回去给李利军送来了5万元,说一句“往后给我远离女人”,抬脚便走了。为此,李利军对周英杰感恩戴德,有人看见他在周英杰办公室给周英杰下跪,而且,李利军从此再也没有找过女人。工程完了以后,李利军回到了县里,但时常来看望周英杰。后来,李利军因工程中的重大责任事故被判了刑,又是周英杰四处活动,从判刑到减刑,都是他努力的结果。因此,两人接触频繁,来往密切,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其次,最近这几天,周英杰多次打李利军的手机,李利军也频繁地打周英杰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话,是因为李利军为山区某乡推销花岗岩的事。李利军出狱不久,无职无业,在做花岗岩生意,作为金厦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在建筑行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周英杰便想帮他,却因价格问题与李利军多次交涉。这一点,得到了金厦房地产开发公司,还有山区某乡花岗岩厂家的证实。
  另外,按赵红霞生前对妹妹所说的“那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等一些基本特征来看,“神秘男人”不可能是周英杰,况且,从周英杰多年的禀性分析,他也不是见了女人就要“睡”的男人……
  刑警们觉得头都是大的。
  
  正在这时,藏匿牛牛的歹徒出现了。
  他“出现”在李利军的手机里。这两天,刘亮拿着李利军的手机,且一直开着。手机响的时候,刘亮像先前接到找李利军的电话那样,应声之后说,李利军现在忙着,有事可以给我说,我转告他。在一般情况下,对方会挂了电话,“专案组”这边则赶紧对来电进行排查,寻找疑点。
  这一次,听到刘亮如此回答,那个沙哑的声音问:“你是谁?”
  刘亮说:“我是他的朋友,李利军正跟客人说话。”
  对方说:“那我过一会儿再找他,请你转告他,让他等我的电话。一个小时后我打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如果劫持牛牛的歹徒再打来电话,不是李利军接听,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说不定还打草惊蛇,就此不再出现。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情况紧急,刻不容缓,有枣没枣都要打一竿。“专案组”当即决定,利用“窃听技术”获悉来电者与李利军的谈话内容。
  刘亮他们打开李利军的手机,在内壳里装进了一枚微型窃听器,然后就把手机放在羁押李利军的办公室的桌上。刘亮和另一位刑警开始不停地审讯李利军,李利军一直不答话,后来刘亮他们也不问了,相互说闲话。见时间快到了,另一位刑警就起身出去,将门反锁上,留在办公室里的刘亮则不停地打哈欠,接着便趴在桌子上佯装打起瞌睡来。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李利军瞄一眼自己的手机,见刘亮一动不动趴在桌上,还有轻轻的鼾声。他想动又没动。手机继续响着,李利军朝外看看,见门反锁着,刘亮还在酣睡,终于忍耐不住,迅速上前拿起手机接听。
  李利军压着嗓门说话:“是我,是我……”
  对方可能一直在说话,李利军不停地说着:“好的……行……行……”
  刘亮估计差不多了,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尤其是不能等李利军向对方透露什么消息,突然跃起,一把抢下李利军的手机关闭了。
  从监听李利军的通话中,得知牛牛现被藏匿在东郊开发区大梁庄一个农户家里,但具体在哪一户,并不清楚。
  警方迅速卡断了通往大梁庄的四个路口。
  藏匿牛牛的这个男人,主要向李利军“汇报”了三点:一是牛牛一切都好,比前两天听话多了,让李利军放心;二是他现在住在大梁庄一个农民家里,房子是租的,让李利军给他加钱;三是让李利军过来领牛牛,两天之内一定领走。这句话刚说完,手机就被刘亮及时夺过来关机了。
  封锁了大梁庄后,如果在村里挨家挨户搜查,影响太大,容易惊动对方,甚至还可能迫使对方在紧急关头以牛牛为“人质”要挟警方。怎么办?
  还是刘亮灵机一动,想了一个主意:开李利军的桑塔纳轿车,用李利军的手机打这人的手机,说是替李利军来接牛牛。
  这人开始不大相信:“你让李利军听电话。”
  刘亮说:“李利军不便出面,他委托我过来,你不信,可以出来看看,我开着他的车。”
  这人还在犹豫:“可他没说今天来接小孩儿。”
  刘亮厉声道:“你少啰唆!情况有变化,公安追得紧,必须马上把孩子交给我,车现在停在村南一片杨树林的路边,你赶快给我送过来!”
  不过半个小时,一个三十多岁,中等个儿,长一张黑黑的四方脸的男人,抱着3岁的牛牛走了过来。
  这男人一接近车门,就被刑警擒获了。
  此人名叫苗玉军,现年33岁,离异,下岗后曾在李利军的施工队打工,现无业。
  苗玉军的落网,除顺利地解救了牛牛之外,别的价值不大。他对窝藏牛牛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对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关于“窝藏牛牛”,苗玉军是这样交代的:“一个星期前的一个傍晚,李利军打电话找我,见面后,说有件事求我帮忙。我反正也没事做,就问什么事。李利军说有一个小孩儿想让我看几天,房子他都租好了,让我领上这个小孩儿住进去,并答应一天给我200块钱,其中100是我的劳务费,另100是我和小孩儿的生活费。我惊叫说,你不是绑票敲诈谁吧?李利军瞪着眼说,咱共事这么多年了,你不了解我吗,我怎么能干这种事!他接着说,纯粹是为一件私事,只是扣那孩子几天,你一定要对那孩子好,最多看管他10天,完了,我就接走。当场拍给我2000元。我想想,带几天孩子就挣这么多钱,又不是什么杀人流血的勾当,就答应了。李利军开着车,拉着孩子,又把我接上,当晚来到了顺德路那个一楼的房子里。李利军走时,给我留下一部手机,说有事给他打电话,但不能用这个手机跟别人联系,还特别叮嘱我一定照顾好小孩儿。晚上,这个小孩儿一直哭,我就逗他玩,知道了他叫牛牛。第二天,牛牛还是哭闹,一直找他爸爸和爷爷奶奶,怎么也哄不住。我打电话向李利军汇报,李利军说,那你就叫他跟他爸爸说几句话,完了就告诉我他爸爸的手机号,并要我使用街上的公用电话。牛牛跟他爸爸通话后,果然不哭不闹了,我就在夜市上又给他买了些玩具。第二天,到了睡觉前,牛牛又闹了起来,非要跟他爸爸打电话不可。没办法,我就又打了。但这时,我也发现我可能暴露了,回到住处,急忙抱着牛牛从后门离开。我将这个情况打电话对李利军说了,说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李利军说只要保证孩子的绝对安全,所有主意让我自己拿,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别跟他联系。于是,我就到大梁庄租了一套民房。这时,牛牛跟我熟悉了,不哭也不闹了,我也喜欢上了牛牛。过了两天,李利军一点儿信儿也没有,我带这孩子也七八天了,就打电话找他说说情况,没想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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