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孤独杀手
作者:汪根发 汪闻茗
肖阳听了,盯着杜丽,说:“看你平常嘻皮笑脸,疯疯癫癫,想不到还是蛮有头脑的。”
杜丽认真地说:“你以为我是谁,是个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臭豆腐,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中学生?我都十八岁了,还把我当成幼儿园的丫头。”
“从今往后我该对你另眼相看,”肖阳说,“你说这事件的背后,到底是为什么?杀人总得有个理由。”
“肯定有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这几天我躺在床上想啊,想啊,我老爸空手打天下,竟让青鸟集团成了中国的商业恐龙,每走一步都风生水起。这当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马克思说:从商品到货币是最惊险的跳跃。跳跃是有规则的,谁也不能违反规则。青鸟集团光员工就有好几万,高层管理少说也有一个营。我老爸没有违反规则,并不等于别人不违反规则,只要是青鸟集团的人做的事,尤其是坏事,都会记到老爸的头上。我老爸既有一览众山小的威风,也有众矢之的的危险。你看,不就是一封没有署名的恐吓信吗,没必要搞得人人自危。也许只是某个员工一时冲动威胁一下?也许是有人开了个恶意玩笑,可青鸟集团的决策人物却偏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肖阳说:“这可以理解,因为谁也不能拿你老爸的性命当玩笑。”
“可罪犯首先要杀的是我!”杜丽叫道。
“这就更严重了,如果说杜总是青鸟集团的灵魂,那么你就是杜总的灵魂。”
“你们真笨,既然罪犯要杀我,我就是你们抓住他的最好的鱼饵。”
“不行,谁敢拿你做诱饵,你是杜总的最后底线。”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只好等着挨宰吧。”杜丽一头倒在软床上。
1
王小燕刚做完晨练,杜丽就拉起她要下楼去逛商场。王小燕说肖阳刚出去有事,要逛商场也得等肖阳一起去。
杜丽说:“罪犯也得吃喝拉撒吧。你就麻着胆子跟我去吧。”
杜丽不由分说地拉着王小燕下楼。王小燕拗不过她,写了一张字条放在桌上。杜丽一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商业区。
一直守在阳光大厦门前的配锁老头,这时悄悄地骑上放在角落里的摩托车,扯掉假胡须,戴上墨镜,尾随着出租车,不声不响地跟踪而去。
肖阳一进卧室发现杜丽不在,慌忙到王小燕房间去找,却发现桌上王小燕写的条子:“肖阳,杜丽和我去商业区红猿超市。王小燕即日。”
肖阳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两个傻子!”慌忙下楼。
红猿超市特大,鞋区商场柜台上琳琅满目。
杜丽颇有兴致。王小燕说:“杜丽,你昨晚一定做了个好梦,今天精神好得跟贼似的,一双眼睛亮得狼见了都怕。”
杜丽说:“我就是这个臭毛病,三天不逛商场,就像得了甲肝一样。哟,这双‘驼鸟’高跟红皮鞋特漂亮。”
“太红了。”王小燕说。
“红色是有质量的,红色是欲望的凝结,不满的反抗。全国山河一片红,我喜欢。”
杜丽穿上了红皮鞋,王小燕站远一看,忍不住赞叹道:“泄漏春光一点红!想不到红色的东西在你身上竟显得如此隽雅和谐。”
她俩又来到了女装商场。
在那里,杜丽碰上了高中同学石榴。石榴正在试穿一件红色秋装,一见杜丽的红皮鞋,说:“红皮鞋配红秋装,或许更能衬托出女人的白皮肤。”
杜丽脱下红皮鞋,两人在双人换衣间里,换穿鞋子。
这时,从电梯上来的戴墨镜男子,朝露脚不露脸的双人换衣间逼近,低沉的脚步声逼近那双鲜艳夺目的红皮鞋。
突然,双人换衣间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王小燕打了一个冷颤,没命地朝换衣间奔去。门砰地打开,杜丽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跌撞出来,扑在王小燕的身上。
也就在此时,肖阳跃过半人高的柜台,身体凌空而至,赶到了双人换衣间。
“石榴,石榴被人杀死了!”杜丽好不容易哭出声来。
穿着红色秋装、红色皮鞋的石榴胸口汩汩流出红色的血,已经死了。她至死都不明白,这一刀是替杜丽挨的。
凶手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肖阳查看着石榴的伤口,从刀尖切开衣服碎片和撕开人体纤维组织往外翻卷的肌肉、皮层以及血线喷溅的痕迹来看,凶手是用一种特制的刀子下手的。刀法非常娴熟、准确、干净,隔着一层纤维合成塑料板,一刀捅心。
这种伤口他感觉在哪儿见到过。突然,肖阳一惊,他记起来了,在那场战争中敌方特工就是拿着一种苏制匕首专门对付我军的哨兵和伤员的。这种刀子由合金钢制成,双刃,没有血槽,离刀尖四寸的地方有两个活动的倒钩,刀子刺进去时,由于没有血槽,血冒不出来,刀子抽出时,倒钩自然张开,在抽出过程中锋利的倒钩无情地撕碎内脏、肌肉、皮肤,造成大面积创伤和流血,想救也救不了。
这种苏制刀子他曾缴获过,所以他知道眼下这个女子断无生机。
肖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起先以为他的对手是普通杀手,没想到现在要对付的竟是一个经历过战争的职业杀手。
这个职业杀手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号在肖阳的脑子里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2
大马和韦阳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搞来了一份姜孟元和吴高路的调查报告复印件。两人同是青鸟集团药物研究开发部的新药临床顾问。证据是他们的银行储蓄卡上每月都有青鸟集团药物研究开发部按时打入的工资。姜孟元的日记也证明了这一点。两人同时遇害,死的时间仅相隔三天。这绝不是偶然的。他决定找药物研究开发部主任侯运川谈谈。
肖阳见到侯运川时,他头发散乱,好像满脑子都是计算公式。
两人象征性地握了手以后,肖阳说:“对不起,我现在得把你从科学高峰上拉下来,请你回到现实中。”
“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我刚才得到一份调查报告,上面提到的紫阳市人民医院的姜孟元和吴高路二人被害前是青鸟集团药物研究开发部的新药临床顾问。”
侯运川说:“不错。”
肖阳接着说:“姜孟元和吴高路都在紫阳市人民医院工作,且都死于一个相对短暂的时间内;两人死前都受尽折磨;最为可疑的是,他们两个都为你的研究开发部服务。”
“对不起,”侯运川不高兴地说,“药物中的未知分子永远是我的研究目的。至于你说的那些古怪、令人费解的谋杀问题,是警察的课题,恕我没空陪你。”
肖阳神情严峻地说:“侯运川,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谁让你擅自进入药物研究开发部的?”突然,西北红旗出现在肖阳面前,她瞪了肖阳一眼,说,“这儿全是青鸟集团的高密级东西,一旦泄密,你那一百多斤的身体赔得了吗?”
肖阳惊诧地看着西北红旗。那晚在床上,她是那样的温柔缠绵,然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冰冷的脸上充满了严肃气,床上的美人已转化成了商场上的冷酷女人。
肖阳气愤地冲她说:“我来这儿是经过你同意的。”
西北红旗严厉地问:“我什么时候同意过你?”
“你有健忘症?我是保安部主任,是你和杜总聘请的。别说是药物研究开发部,就是总裁的办公室,我要进去,也是合法的。”
西北红旗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僵持了好一会儿,西北红旗才转换了口气,说:“肖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们都是为青鸟集团工作,牛耕田,马拉车,鸡司晨,干好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肖阳没说话。他看了一眼西北红旗,她的一招一式、一颦一笑又恢复了淑女状态。
这是个频换波段、喜怒无常的女人!肖阳暗暗地提醒自己。
3
苏制军用匕首从侯运川的胃部一气划到了肚脐眼下面。这是浅浅划动的一刀,刀尖不过深入皮下一毫米左右。
熟睡的侯运川从梦中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肚皮上冒起了一道笔直笔直的红线。一滴滴血珠有如一粒粒细小的红宝石,接连不断地从这道红线中跳将出来。
侯运川先是被肚皮上的红线吓呆了,猛一抬头,看见彭飞的面孔。那张像水母一样的脸上露出可怖的杀气,使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