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钟,太阳骄傲得眼皮
不眨，直射朝南的小巷，一辆
木架车塞满呻吟和龇牙咧嘴
的破烂货。穿旧中山装的老人
压在车辕上，似一个特大号秤砣
满车的杂物顿时安静了许多
他不理会玻璃尖刻的抱怨，纸箱
的委屈，埋头看巴掌大的小书
将自己的职业嗓门上了锁
我凑近他跟前看个仔细，一本
脱皮掉页的字典像朵枯萎的
小花，在他手心里卧着。他羞怯
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的心被一种未知添满了。知识
未能改变他的生活、命运
一本行将化为纸浆的字典又能
告诉他什么？我蓦然想到：
价值被贬低到最低限度仍有
价值；一本残破的字典依然可以
维持它的尊言。我真想替他吆喝
一嗓子，以换取内心的安宁
胸口被本阶级的矜持给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