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关注书籍“构件”

作者:汪家熔




  书籍中正文以外的文字,我们常用“附件”称呼,欧美则称之为“构件”(apparatus)。apparatus的原意是器官,指整体中的不可或缺的一个系统,这儿把它借用来称呼书籍中索引、注释等正文以外的文字。
  “构件”的功能是方便读者阅读,使书籍更适于读者使用。“构件”究竟包含哪些,一本书需要哪几种?一般说,不同种类、同一种类供不同层次读者使用的书籍,对“构件”的要求就不同。边春光同志生前倡议、主持编纂的《编辑实用百科全书》将正文以外的“构件”称之为“辅文”,认为“辅文”是“用以说明、解释或阐述正文内容的辅助性文字及图表。能帮助读者了解作者及其作品,掌握正确的阅读门径,把握作品的旨趣及要领,以便更好地理解正文内容”。该书将“辅文”按各自在书中位置,分“前辅文”、“中辅文”、“后辅文”三类,包含若干项,单独出条目的有:序、凡例、题解、编者按、注释、书内索引、后记、参考书目、附录、内容提要、编者说明、出版说明、图表等,共13项。
  13项里没有“目次”和“书眉”。这两者,从方便读者这点讲,也应该算是“辅文”。“构件”既然是书籍的一个部分,就是编辑学应该触及的题目之一。但非常遗憾,即便是唯一一本通用的高校编辑学教材在谈“构件”时也没有谈“书眉”和“目次”,可能认为不值得研究。其实不然!这些都是编辑容易忽略而必须注意的问题。在这里我不嫌琐细,略述一二。
  书眉过去,书稿由著译者交给出版社后,经过编辑加工、版式设计、发排,所有实际制作,都不对书眉作任何关注,因为原稿稿面没有标注书眉的地方。以前书眉都是工厂排字工人按师徒相传的习惯做的。既然书眉从书稿著译者到编辑加工、版式设计环节都没人管,它就成为录入员的任务。既然连培养编辑的编辑学教材都不讲,培训录入员就更不会教这事。录入员培训的重点内容是电脑操作技术,而排版要求则变成实际操作时的额外“关照”。现在的一些书眉五花八门,有的让人费解。2000年彭明先生送给我他的力作《近代中国的思想历程》,是“人文丛书”中的一种。它的版面每面29行,顶头一行是书眉,中间27行是正文,最底下一行是页码。它的书眉单页码是书名,双页码是丛书名,一统到底,752页。我实在想不出,这占用了全书1/29篇幅的书眉在全书中起什么作用?
  现在的书眉,用以标明书页。标明书页的书眉起源于雕版。雕版用梨木、枣木,一片木头的两面各只能刻一页。一卷书就有10片左右木版,一部小书就有几十上百片,大书则更多。古代书籍版子雕成后,不是成批印刷,为了防止书页漏和乱,方便印刷装订,在每页木版中间,有一窄行,叫“书心”,上面刻书名的简称、卷次、页码。因为书心在中间,折页、装订后它在书的外边(见图1)。虽然在外边,但书坊中人仍称它作“版心”,显示是以“版”为称呼单位。
  铅印发展后,书的版式、型版以及装订,和雕版书完全不同,但是“版心”仍然保留,而且又有发展。在仍然使用宣纸做线装书时,版心的宽度增加(见图2), 一般而言,“鱼尾”上边俗称“象鼻”的位置排书名或书名简称,下面排卷次、页码,有的时候,书名也排在“鱼尾”下边(见图3)。不同的年代、不同的书坊做法不同。那时书籍文字竖排,订口在书的右边,书名、页码则骑在筒子页(指单面印有文字的一张书页沿版心中线对折后形成文字在外面的两页,装订后成筒状)的中间(即书的外边)。这个格局一直延续至今,书籍改用两面印的纸后,也还是这样:竖排,原来筒子页的阳面(正面)成单页码,阴面(反面)成双页码;双页码排书名,单页码排章节或篇名。这时“版心”文字完全没有雕版时用以辨别书版所属书籍的作用,而成为方便读者不翻目次页就能选读某一章节或某一篇之用。
  1954年,为了增加纸张利用率和便于阅读,书报改为横排。为方便读者,表示书名和章节的书心仍然存在,只是不能放在边上,而是放在正文上方,这就不能称书心而改称“书眉”。书眉是个老名词,以前线装书版框上面的大片空白,读者用于批注,就叫书眉,相当于现在的“天头”。横排书眉一般双页码排书名,单页码排章节或篇名。书眉,不论竖排横排都可以和页码共用一行,页码是任何装订形式都不可缺的,所以书眉是惠而不费的。
  书眉既然已经完全没有雕版时用以辨别书版所属书籍的作用,而成为方便读者选读翻阅某一章节或某一篇之用,那么从方便读者这点出发,不仅前面提到的《近代中国的思想历程》一书在双页码排丛书名完全没有意义,即使排书名也是多余的,因为没有读者不知道他看的书是什么书名,再在书眉标明,显然是多余的。合理的办法是在双页码排书的章名,而在单页码排该章的节的名称。这种做法早有人为之,不过太少而已,在此提出建议予以推广。人民出版社1980年出版胡绳的《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该书目次出现三级标题,书眉不出现书名,双页码上出现第一级标题,单页码上出现第二级标题,翻阅时特别方便。
  我认为责任编辑在发稿前对书眉应该有一个书面意见,说明双页码注什么,单页码注什么。设计版面的人应该在发排单上注明,规范录入人员。这样才能使书眉的设计符合编辑的意图,而不是录入员的任意活动。
  页码编页码看起来很简单,其实不然。设置书籍“构件”的宗旨是方便读者。现在常见的页码编法,有雕版留下的习惯。古代雕版,书的版样由几个人分头誊写,页码以卷为单位编,没法编总页码。书的目次和序的页码自然就单起。铅印后,正文改为编总页码,但目次和序的页码单起的习惯仍然沿袭,变成惯例。以前手工排版,先排正文,只有正文排完,每个章节页码固定后才能排目次的页码。这就形成了至少两套页码,再加上序,就形成多元的页码:总序、自序和目次、正文等。其实,既然铅印后正文用总页码,加上如今采用电脑排版,目次可以自动生成,那么全书似乎可以用总页码,成为一元结构,方便读者使用。
  陈翰伯在“文化大革命”前主持商务印书馆时有句老“唠叨”的话:“书是给读者读的。”这七个字包含了很多意义,指导我们出版的每个工序和环节。现在有的文化公司在设计版面时,把书眉和页码变得非常花哨。活泼些当然是好事,但方便读者和节省版面两个原则不要忘。前面提到的《近代中国的思想历程》一书,在正文上面占一行排书眉,正文下占一行排页码,就浪费了1/29的版面。还有的横排书的“书眉”竖排在切口,页码用汉字一、二、三、四、五……以阿拉伯数字的用法竖着排,似乎也不太妥当。
  索引古人读书用皓首穷经的办法,所以索引是舶来品,到近代方被我们采用。百余年来,除了重视不够外,还因为在手工排校时,校对填注页码非常麻烦,而且填好后如遇到统版,被索页码必须全部重填,所以不能很好地推行。如果用清样编索引,就非常简单,但不符合发稿必须“齐、清、定”的要求。
  电脑排版,只要输入需要出索引的词目清单,索引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自行生成。索引在学术著作中的作用是众所周知的,可现在出版的学术著作仍少见索引,可见它还有待提倡。
  注释注释一般说来是著译者的事,编辑的工作是安置好注释的位置并负责查对引文。
  注释有各种各样,除文中注外,有脚注(页下注)和尾注,尾注又有全书后尾注和章节后尾注。在书籍中,注释实际有三种安置法:脚注,最方便读者阅读;全书后尾注,微微省一些版面,较便于排版;阅读时最麻烦的是章节后注,不知道这章的尾巴在哪页。电脑排版后,排脚注非常方便,值得提倡。
  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马克思经典著作,其注释根据莫斯科版的处理规范:原作者自己的注作脚注处理;俄文版加的注作全书尾注处理,每册连续编注码;中文版编者加的注也放在脚注,注明“编者注”。俄文版将自己的注置于每册书后,理由是尊重经典作家,并不是省版面;而中文版注也作脚注,虽有“不尊重”之嫌,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是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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