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论美国主要裔族文学的精神诉求
作者:张 军
毋庸置疑,美国黑人为美国的繁荣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却像牲口一样受尽了磨难。美国黑人文学作为黑人民族话语的代言人必然要用自己的作品为黑人说话。
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的休斯的成就主要体现在诗歌方面,其诗充分表达了对黑人命运的关切以及对种族歧视的愤慨。为了更好地表达黑人渴望展现民族文化、控诉种族歧视的心情,他通过在诗中糅合美国黑人布鲁斯、爵士乐、拉格泰姆等传统音乐和口头歌谣,创造了美国黑人诗歌的基本模式,从《年轻女子的布鲁斯》中的一节可以看出典型的布鲁斯音乐形式的应用。在《延迟的梦之蒙太奇》中,他则采用了爵士乐的一种表现形式——比巴波音乐。在《拷问》一诗中,白人警察刑讯逼供无辜黑人青年,他又把黑人幽默体现得淋漓尽致。休斯通过在作品中弘扬并加工黑人音乐、幽默、舞蹈、艺术、传说、民俗、方言和典故等做法,传递出那个时代的精神诉求:热爱、实践民族宗教文化传统,并对之自信、自豪是广大黑人在环境恶劣的异乡抨击种族歧视、构建精神家园的武器。
赖特、鲍德温和艾利森等是二次高潮的代表。赖特的《土生子》被认为是黑人文学的里程碑,它讲述了黑人青年比格•托马斯失手杀死白人雇主的女儿玛丽,最终被处电刑的故事,标志着美国黑人文学的第二次高潮的到来,也“真正迫使美国社会对黑人文学刮目相看”。秦小孟:《当代美国文学:概述及作品选读》(中册),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第159页。作为抗议派的领袖,“赖特的作品拒绝传统的通过黑人音乐、黑人教堂、黑人大家庭的传统生存策略。”Bernard W. Bell, The Contemporary African American Novel,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7,p.123.小说中比格鄙视母亲用非洲传统文化中的唱圣歌和布鲁斯来安慰自己的做法也说明了这一点。但这并不表明他对非洲传统文化和宗教的抛弃,他在小说中赋予比格极强的生命力,这象征着非洲原始又神秘的力量在比格身上生生不息,而比格以暴抗暴的做法是赖特一直以来的精神诉求:美国黑人像他们祖先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他们应该利用这种生命力去和白人反抗,才能获得幸福自由。
鲍德温对他的文学领路人赖特进行了批评,和艾利森一样主张采用温和抗议的方式。鲍德温的《向苍天呼吁》描写了黑人孩子约翰在受尽各种恐惧和不公之后最终皈依宗教,继承继父加布里埃尔的宗教事业。艾利森的《看不见的人》以平静的口气刻画了一个无名无姓的黑人青年在了解自己民族历史的过程中所遭受的各种不公正待遇,影射整个美国黑人群体的辛酸历程。两人通过自己的作品流露出了她们的精神诉求:提高并完善黑人的人性、文化底蕴、宗教信仰来唤醒美国主流社会的良知才是黑人获得平等自由的途径。
女性作家引领了第三次高潮。沃克的《紫色》、安吉罗《我知道笼中的鸟为何歌唱》、威尔逊的《栅栏》和《钢琴的启示》等说明了她们的精神诉求:黑人必须关注自己内部的矛盾和内部融合,才有赢得幸福的可能。莫里森走得更远,她一系列神话般的书写震撼了整个美国文坛。《所罗门之歌》借奶娃寻找自己的种族归属,再现黑人的祖先文化;《乐园》借描写袭击修道院一事对种族主义提出警告;《柏油娃》中森和雅丹的分手、《爵士乐》中乔与维奥莉特的和解表达了对黑人自身融合的关注;《宠儿》中正在逃跑的黑人妇女塞丝在分娩时得到本可以告发她的白人姑娘爱弥的帮助,这传递了作者期望种族融合的心愿。莫里森把广大黑人的历史和生存现状置于整个文化大背景下,认真梳理和概括了美国黑人精神世界的发展史,用自己浩瀚的文学画卷传递了自己的精神诉求:美国黑人民族只有在热爱自己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的基础上重视过去、正视现在、积极主动地从自身融合走向黑白融合,才能实现美国黑人和美国白人的双赢。
美国犹太文学的精神诉求
早期的美国犹太文学开始于19世纪下半叶,没产生什么影响。两次大战之间诞生的美国犹太作家迈克尔•戈尔德和亨利•罗斯等迎来了美国犹太文学的第一次繁荣。二战后一大批美国犹太裔作家如索尔•贝娄、艾•巴•辛格、伯纳德•马拉默德等不断推出佳作,美国犹太文学迎来了第二次繁荣。因种族属性使然,应该说这些作家的精神诉求是与传统的犹太宗教与历史结伴而行的。
犹太民族的历史悠久而沉重。其祖先于公元前11世纪在巴勒斯坦建立了希伯来王国,但不久又分裂为以色列王国和犹太王国,并分别被亚述帝国和巴比伦王国消灭,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犹太民族又先后被波斯、希腊、塞琉西王朝统治。公元前142年,犹太人民获得了仅仅持续约一个世纪的自由独立。自从公元70年来耶路撒冷被罗马军队摧毁后犹太民族便失去了自由,直到1948年以色列建国。犹太民族在磨难面前并没有失去信心,因为他们相信上帝会履行契约。早在亚伯拉罕时代犹太人就认为他们与上帝之间已有契约,后来犹太民族英雄摩西在西乃山上接受十诫和其他诸种法律,于是犹太人和上帝之间的真正意义上的契约论以法律的形式被重新而且永久地确认,从此,犹太人以上帝特选子民身份自居,视契约论为犹太民族的精神支柱,这也成为众多美国犹太作家精神诉求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第一次繁荣中的亨利•罗斯在《称它睡眠》中描写了戴维这个无辜的犹太男孩所面临的困境:宗教和文化冲突、生存问题、紧张的家庭关系、对东欧故乡的思念等,最后戴维想通过上帝的力量来解决问题,却差点遭雷击死亡。罗斯的精神诉求通过戴维的意识得到了传递:多难的犹太民族渴望自由,但是上帝显然还没有给犹太人自由的想法,犹太人还必须在动荡和困境里等待契约论被履行的那一天。迈克尔•戈尔德则在《没钱的犹太人》中描写了另一个犹太男孩米基八岁到十二岁痛苦不堪的童年经历以及犹太人恶劣的生存环境。长到二十岁为失业所困的米基明白贫困的根源是阶级剥削。戈尔德借此说明了他的精神诉求:契约论一再被拖延,光靠等待还无法看到契约论被履行的那天,多难的犹太民族心中的迦南只有靠无产阶级革命才能达到。
第二次繁荣中的贝娄在《受害者》中刻画了犹太青年列文萨是如何无缘无故地成为反犹主义的牺牲者而惶惶不可终日。《赫索格》里精神濒于崩溃的赫索格只有依靠无意投寄信件的方式来诉说苦闷。而《荡来荡去的人》里的犹太青年约瑟夫面对现实也一筹莫展。贝娄面对犹太人民残酷的生存困境,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于是他只好借助出走或逃避来实现他拯救犹太人于水火的精神诉求,《奥吉•马奇历险记》中到处流浪的奥吉、《赛姆勒先生的行星》里希望到月球上逃避现实的赛姆勒等就是这一诉求的体现。
与贝娄作品中体现的出走或逃避的念头不同,辛格和马拉默德勇敢地面对现实,并加以认真地思考,他们一贯的精神诉求是:希望犹太民族理性地、能动地对待契约论和犹太宗教历史文化,只有这样才能到达许诺的迦南。他们的做法是首先揭示民族的生存困境和面临的问题,然后结合民族历史和宗教传统,找出或部分找出原因,并给出相应的答案或提示。他们对犹太民族的历史和宗教既饱含深情又带着一些矛盾和质疑,因此他们的精神诉求总是与矛盾的心理或不停的疑问相伴。辛格的作品《格雷的撒旦》深刻刻画了格雷镇大屠杀的幸存者们在等待救世主弥赛亚到来之前而做出的各种腐朽堕落行为,最后人们重视传统犹太法律和信仰,邪恶受到了惩治。这一点体现了辛格对犹太教的高度认同,但同时借文中格雷镇被屠杀后的惨状表明了自己对契约论的不满。《奴隶》巧妙地把皈依犹太教的旺达和虔诚的犹太教徒雅各布葬在一起表明了作者对犹太教的一贯认同,但同时又在书中借他人之口质问上帝。马拉默德对《基辅怨》中的主人公雅柯夫•鲍勃从一开始极力否认,到后来勇于承认自己的犹太身份的安排,以及让《店员》中弗兰克皈依犹太教的用意是马拉默德精神诉求的一贯体现:希望每一个犹太人要甘心做犹太人,勿忘民族历史,坚守传统犹太教义。当然他的精神诉求中也包含对上帝的矛盾、困惑和质疑,他在《上帝的恩赐》中借科恩之口质问上帝。信仰上帝的同时又不得不忍受契约论迟迟不能实现而带给犹太人的煎熬,是他和辛格等一代又一代犹太作家精神诉求的真实写照。
结 语
本文论述了美国主要裔族文学的精神诉求。应该说进入多元文化后,美国主要裔族的生存环境有了不小的改观,种族冲突、文化冲突等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裔族文学的诉求也呈现出多元化态势和融合倾向。但必须指出的是,在美国这个有着种族歧视传统的国度里,裔族文学注定要在曲折中进行,因此在今后的发展中,各裔族文学也必然要根据时代的演进而对诉求的内容不断作出相应的调整,在不断的调整中,美国主要裔族文学也必将变得更加成熟,更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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