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许建国与三大要案的审理

作者:杜 超




  
  听了许建国的话,彭、聂两位心情也十分难受,彭真说:“我是边区的领导人,熊大正一案搞成冤案,责任在我。老许呀,从这件事看来,我军和地方的锄奸保卫工作还很薄弱,问题不少,人员素质也不是很高,你看你是不是和考察组的同志留在边区,加强边区的公安保卫工作。”
  聂荣臻也说:“晋察冀边区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不仅威逼北平、天津、保定、太原等华北敌人占领的大中城市,也是西北屏障和支援东北、华中的基地。因此,日军除了集中兵力频繁地进行所谓的军事‘扫荡’外,还多次秘密派遣特务打入边区,伪装抗日,进行破坏活动,国民党特务组织也从天津等地向边区渗透。因此,边区急需要加强情报人手,我想在边区专门成立一个情报部门,由你指挥,你看如何?”
  按照原定计划,考察完晋察冀边区之后,许建国就要带队回到延安。在后方机关工作与敌后边区工作相比,其危险性自然要小得多,工作也轻松得多,而彭、聂也只是向许建国提建议,许建国完全可以推掉。但他想的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党的大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好!”
  经过党中央的批准,晋察冀中共北方分局社会部成立了,许建国任社会部部长,主管公安保卫工作和情报工作。
  社会部一成立,许建国便着手开展了大量的工作,首先是举行干部训练班。然后组织这些干部到各分区进行社会调查,深入研究边区的敌情和社情。随之,以这些干部为骨干,建立起各级公安保卫和情报工作机构,直到1943年,延安展开整风运动,许建国才返回延安,成为中央保卫委员会的三委员(即康生、许建国、曾希圣)之一。
  
  审理陈伯达警卫员被刺案
  
  “呯”的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顿时震惊了西柏坡村。
  1947年7月17日至9月13日,中共中央工作委员会正在平山县西柏坡村召开了全国土地会议。由于中央首长全部都在场,因此保卫工作特别的严密,以防国民党反动派进行破坏,在这种背景下,竟然会发生枪响,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和震惊!
  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的许建国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召呼警卫员:“快,出事了。”然后直往枪声响处奔去。
  外围警卫员报告,是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陈伯达的警卫员李子云被人打伤了。许建国赶到现场时,医生正在给受伤的李子云包扎疗伤。
  许建国询问李子云:“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
  李子云说:“今夜该我值班,刚才我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声,我就跑出来察看情况,只见南房有一个人影一晃,我再追过去,就被枪击中了。”他一说完,旁边的另一位陈伯达的警卫员孙伟也说:“我当时在睡觉,听到枪响就冲出来,确实看到南房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许建国立刻说:“那你为什么不开枪呢?”
  孙伟道:“我当时来不及开枪!”
  “毫无疑问,这是国民党特务打的枪。”赶到的中央保卫委员会主任康生不经分析思考,就武断地下了结论,“立刻下令全村全县戒严,发现可疑人物可疑情况立刻报告。”
  可以说,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绝大多数人都毫不犹豫地同意康生的观点,也难怪,如果不是国民党特务打的枪,那会是谁打的枪呢?
  一向信奉“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重证据”的许建国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从内心来说,他不赞同康生那么轻率地下结论,但康生是他的直接领导,他要在公开场合维护康生的形象,所以并没有出言反驳。事后,他亲自对现场、伤员以及内外警卫人员进行详细的调查,结果一下子就发现了4个重要疑点。
  第一,伤员的伤口从里向外斜近,进口竟在大腿内侧,伤口小,外口比内进口高一寸,如果是如伤者所说,敌人是从南房向他开枪,那么伤口应该是不可能在大腿内侧,而应该是在外侧,而且伤口也应该比较大,外口应该与内进口相近。像李子云这种情况,应该是相当近距离枪击才能造成的。
  第二,现场有一颗“七九”式步枪子弹壳,距李子云血迹左前方两三尺远,而李子云的用枪正是“七九”式步枪,这更说明枪击是极近距离发生的,否则子弹不会穿过大腿,而会留在大腿内。
  第三,院内的南房是村副大队长的住房,枪响时他正在室内拿东西,并未听到房子附近及房上有任何响声;而且枪响之时中央保卫人员正在陈伯达住房的大门前向南巡视,他们也没有发现房上和房下有任何异常现象。
  第四,孙伟的举止反常。孙伟以枪法好、反应快著称,并且有14年警卫员的经验,当他听到枪响之后冲出来,看到南房上有人影一闪,他竟然没有开枪,这确实很奇怪。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开枪,更不用说像孙伟这样的老警卫员!
  在康生召集的讨论会上,在绝大多数人仍一口认定是国民党特务打的枪时,许建国提出了反对意见,并把4个疑点提了出来,一时震住了所有的人,大家这才感到他们确实是有些轻率。
  一向自负的康生也不由得问许建国:“那么你的意见是什么呢?”
  许建国道:“从上述4个疑点来看,基本上可以排除是特务打的枪,而很大可能是李子云自伤,而且孙伟说了假话,他很可能知道内情。”
  虽然许建国的分析相当严谨,但是康生并未采纳许建国的意见,而仍然坚持此枪击案件乃是特务行为,他甚至拒绝许建国调查李子云、孙伟及要陈伯达配合工作的建议,仍然下令全村全县大搜查。
  许建国当然不知道,康生为什么坚持要说枪击是特务案件,因为康生想借此事邀功请赏,如果他能够把特务抓住,那当然是大功一件。但是如果是警卫员李子云自残,那么破这件案子的意义就小得多,而且还会有负面影响,会被人说成是他这个中央保卫委员会主任教育无方。尤其是怕毛主席,因为当初就是他亲自点名让李子云给陈伯达当警卫员的,而陈伯达又恰恰是毛主席的秘书,因此,他宁可这个案子破不了,也不想弄清事实的真相。
  许建国没有办法,只有私下里找陈伯达了解情况,并建议陈伯达做一做李子云的工作。但是,陈伯达一口否认他的警卫员有问题,并拒绝了许建国的建议。
  由于侦破的方向完全错误,案件当然毫无进展,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变成了暗杀中央首长的国民党特务嫌疑人,受到了严刑拷打,有的还抓进了监牢。
  就在许建国心急如焚之时,又有一起大案发生了,后勤部所在地的大伙房竟发生了一起投毒案!
  原来,大灶管理员李方林在对菜锅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现了菜锅里有一些可疑药粉。他便产生了怀疑,遂把药粉拿去化验,结果证实,那是毒药砒霜,而那锅菜应是由炊事员王河炒的。李方林即忙把情况报告给保卫委员会,康生立刻下令逮捕了王河,并声称,这两起案件都是想谋害中央首长,谋害毛主席,绝不是孤立而是有联系的,言下之意是说枪击案件也是王河做的。
  王河受到了严刑逼供,但他一直大呼冤枉,拒不承认,结果一连被打昏过去了多次。一向重证据、不轻信口供、不赞同刑讯逼供的许建国心中虽然焦虑,但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王河有罪或没罪。
  在康生审理王河的时候,许建国亲自来到了后勤部炊事组,将炊事组的同志一个个地找来谈话,了解情况。交谈之中,老炊事员老谢的话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老谢说:“王河这个人通过我的接触,感觉他不像是国民党特务。小伙子人挺本分,手腿也勤快,就是有点色,我都劝过他好几回了,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最容易引起是非,可他不听,结果,咳……”老谢说得直摇头。许建国紧紧地追问道:“老谢,你说他有点色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老谢看着许建国欲言又止。许建国严肃地说:“老谢,人命关天,你可要说实话呀,否则,真要出一个冤假错案,你这一辈子良心过意得去吗?”许建国的一番话震动了老谢,他四处看了看,终于低声说:“许委员,您说得对,人命关天,我非对您讲实话不可。打枪这个事是不是王河干的,我不知道,所以我不乱讲。但是下药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王河他没道理也没理由在菜锅里下毒呀!会不会是李方林故意裁赃给王河呢?他们两个是有矛盾的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呢?”“哦?”许建国动容道,“他们俩有什么矛盾?”老谢一拍大腿:“女人嘛,村里的王寡妇男人死了七八年了,一个人很寂寞,因此行为很不检点,经常主动勾引男人,王河就是被她勾去了魂,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但是李方林也同王寡妇有一腿。有一天晚上我起床撒尿时,发现李方林正在敲王寡妇的门,王寡妇把门开开,李方林一头扎了进去。后来我为了王河好,就把这事讲给王河听,要王河再不要和王寡妇来往。结果王河不但不听我的,还跑去质问李方林。两人打了一架,因为这事说出去丢人,所以谁都不知道,只有王河告诉了我。我又劝王河说人家是管理员,你惹不起的,不要再和王寡妇来往以免惹火烧身,但是王河就是不听我的,还是和王寡妇打得火热。我看得出来,李方林是十分恨小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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