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意大利新表现主义画家克莱门特

作者:〔中国〕欧阳英/作




  在80年代,克莱门特不只画奇特的画,也画平实的画,一些文艺界人士的肖像就是鲜明的例证。无论是水彩画《罗伯特•马普尔索普》(约1982—1987年)、《让米歇尔•巴斯基亚》(约1982—1987年),还是油画《路易吉•翁塔尼像》(1985年)、《艾伦•金斯伯格像》(1985年),都显示出强烈的写实倾向。简练的笔法,单纯的色彩,严整的构图,都突出着人物的生理和心理特征,符合一般人对肖像画的理解和认识。这类肖像画与他那些自画像,共同组成了克莱门特的肖像画全貌。
  在克莱门特名声大振的80年代,他的创作力十分旺盛,创作的形式和内容多种多样。如前所述,克莱门特喜欢采用传统的材料和手段,油画、水彩画已谈过,下面再提一下他的湿壁画和色粉笔画。
  众所周知,湿壁画是比油画历史还要悠久的绘画门类。它在意大利最为繁盛,文艺复兴和巴罗克时期众多传世杰作都是湿壁画。米开朗琪罗在西斯廷礼拜堂内绘制的天顶画和祭坛画,拉斐尔在梵蒂冈署名室内绘制的装饰壁画,全是运用湿壁画技艺完成的。克莱门特作为意大利画家,也想在这个领域内一试身手。《母性》(1986年)和《牺牲的意义》(1989年)发挥了湿壁画的特点,形象简洁,色调雅致,具有一目了然的视觉效果。当然,其意蕴一如他不少作品,仍然带有朦胧的特点。
  色粉笔画是个小画种,远不如湿壁画重要,但在洛可可时期和印象主义时期,它也有辉煌的表现,德加就用色粉笔画过不少动人的女人体。克莱门特在1989年沿用中世纪手抄本绘画的题材,创作了《动物寓言》这组色粉笔画。克莱门特把女人体与动物形象组合在一起,构成生动别致的画面,女人体从不完整出现,有时只有裸露的躯干,这种处理方式在他的同胞莫第里阿尼的女人体画中也常采用,但不如他大胆。在借助女人体展示动物寓意时,克莱门特也不忘展示女性的阴部,这种爱好显然与他突出男人体性器官的做法如出一辙,难怪有人说他的作品色情。最值得一提的应当说是造型语言的精炼,他没像德加那样使用各色色粉笔再现微妙色彩变化,而是像画素描那样表现女人体和动物,由此获得了类似黑白版画的简洁明快的艺术效果。
  成名以后,克莱门特的身影经常出现在纽约,与美国文艺界一些著名人物交往甚密。老一代的波普美术大师沃霍尔,以及新一代的涂鸦美术代表巴斯基亚,都是与他合作的好友。当然,身为欧洲美术家,克莱门特也生活在罗马,与欧洲美术界保持着联系,他深为敬重的前辈波依斯就是欣赏他的大师级人物。波依斯打算与他交换作品,不过死亡破坏了这个计划,想必克莱门特心中会留下遗憾。除了罗马、纽约,克莱门特也经常走在马德拉斯大街小巷,与那里的朋友交流思想,互通感情。欧洲、美洲、亚洲成为克莱门特生活和创作的基地,其艺术的深度与广度显然离不开这样的背景。
  《我故乡的故事一号》(1990年)是一套组画。在十八幅尺寸不大的羊皮纸上,克莱门特用墨汁和水粉颜色描绘出充满印度风情的各种场面,富于诗意地塑造着大地、海洋、男女、动植物等,那工整秀丽的画风,与他前述的绘画差异显著,谁一眼看去都能感到强烈的印度绘画特色。确确实实,克莱门特借鉴了中世纪奥里萨地区画家的手法,利用了印度的形象来传达更普遍的观念和更个人的感受。对印度资源的挪用也体现在《曼荼罗》(1993年)上。比起《我故乡的故事一号》,这幅蛋彩画带有更明显的西方绘画色彩,那阴沉的色调和粗放的形象想必会惹恼真正的佛教徒。就在创作《曼荼罗》同一年,克莱门特也没忘记西方的纽约,他用色粉笔画了组画《纽约缪斯》。一个个正面的年轻女子大头像,显得十分生动,那一双双大睁的眼睛似乎正在把观者吸引到她们面前。据克莱门特的说法,她们是独特的、好斗的、旁若无人的纽约女人的写照。简洁有力的笔法和单纯的色彩,恰当地传达了这种强悍的女性的神采。
  画人像始终令克莱门特着迷。90年代后期,克莱门特用不同方式为自己和人画了一批精彩的肖像画。色粉笔画《戴黑手套的自画像》(1996年)以极为概括的粗重线条,生动地捕捉到克莱门特面目的特征,像《动物寓言》那样发挥着黑白两色的表现力。克莱门特一如他成名时那样,依然保持着露阴的癖好。与认真刻画的面孔相对,我们在画下方看到同样认真刻画的阴茎。不同于这幅颇具写实因素的裸体自画像,《灰色自画像》(1997年)像《纽约缪斯》那样,运用了正面大头像这种庄严的构图样式,以厚重有力的灰色笔触塑造出石像般的自我形象。在描绘妻子的《阿尔巴》(1997年)上,克莱门特变得分外温柔,鲜艳的红衣裙衬托出女性粉白的肌肤,横卧的身体像蛇一样柔软,从中抬起不合比例的超大头像,美目红唇使阿尔巴充满着女性的魅力。明丽的色调更增添了抒情的意味,使这件妻子像与自画像形成强烈的对比。
  体现在《阿尔巴》中非写实的幻想倾向在此前此后一直没离开过克莱门特。富于童趣、如梦如幻的水彩组画《阿布峰五十一天》(1995年),恐怖阴森的《黑白红》(1998年),绮丽神奇的《剪刀与蝴蝶》,从不同角度展示了克莱门特丰富的想象力以及与之匹配的丰富的表现力。在这些90年代的想象之作中,《五种官能》(1990年)是十分别致动人的水粉画。每一幅大画(对水粉画来说更显得大)由十二张同样大小的印度本地治里手工制造的纸张连接而成,仿照马德拉斯画家用布条连接它们的痕迹清楚地留在画面上,形成一种特殊的效果。每个画面表现一种感官,表现耳朵的画面就把耳朵放在最突出的位置,并在其内画上一个象征其功能的人物。表现目、口、鼻、舌的画也是如此处理。记忆力好的人会想到克莱门特80年代前期的名作《无题》,那里的集中表现变成了这里的分别处理,情调上变得更有趣味,形式上也变得更加优美。
  90年代中期,克莱门特的至交博埃蒂,还有他的母亲,相继在罗马病逝。两位对他成长颇有影响的亲人朋友的故去自然令他伤情,但这似乎并没影响他的艺术活动,世界各地的展览继续向人们显示着他蓬勃的创造力。新旧世纪交替之际,著名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先后在纽约和毕尔巴鄂举办了克莱门特大展,向欧美公众展示了他的创作历程和艺术成就。
  进入21世纪,中年的克莱门特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创造力,继续自由自在地构筑着个人的艺术天地。2002年,克莱门特入选美国艺术与文学院,成为“公认的大人物”。
  自画像对于喜欢表达个人感受的克莱门特来说一直具有强烈的吸引力。《献祭的自画像》(2001年)、《作为艺术家的自画像》(2005年)、《仿全家照的自画像》(2005年)等一系列作品,让克莱门特充分发挥了艺术想象力,给自己做出不同的处理,多角度地展示了他对自我的认识。以《作为艺术家的自画像》为例,克莱门特在画面中央画了一只被链子锁住的鹦鹉,它的头是克莱门特的头。很显然,克莱门特以讽喻的方式,表达了他对艺术家处境的苦涩认识。
  在《另一房间》(2003年)、《书》(2003年)、《音乐》(2004年)、《海盗旗》(2004年)等作品中观者能够感到一种变化。虽然仍然保持着具象的特征,但在形色的处理上带有了更多的装饰意味,减少了以往那种放肆的绘画性。这种倾向最好不要过度发展,还是以更丰富多彩为好。当然,从克莱门特其他一些作品看,这样的变化还只是部分的,或许没必要担忧。从年龄上推测,克莱门特的艺术之路远没到头,各种情况都会出现,我们只能等待。如果喜欢克莱门特的艺术,那就再加上祝福吧。
  (特约编辑 戴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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