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2期


莫愁湖畔游显陵

作者:张衍荣




  “明塘”的设置,体现的正是道家风水理论中的重要概念。道家历来注重“气”和“势”,其中“气”是风水的中心。从“气”上说,主张乘气、聚气、顺气、界气,反对死气、煞气、泄气等等。所谓“来龙贯气,护砂藏风,明塘得水,可成吉地”是也。
  按照这种理念,外“明塘”,讲究宽阔而忌狭窄,以为长久发展之计;而内“明塘”则因为靠近核心——“穴”,不宜太宽阔,以便“藏风聚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内、外“明塘”不一般大的根本原因。
  内、外“明塘”为天寿山诸陵所无,是现存明代陵寝中的孤例。
  此外,道家风水理论素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说,认为此四样齐备的,便是难得的风水宝地。而从地形地貌上看,显陵恰好具备了这四样。它左边有流水(青龙),右边有长道(白虎),前面有池塘(朱雀),后面有丘陵(玄武)。显陵的选址追求也就一目了然。
  从外“明塘”向北,不远处就是显陵的两座大门,即新红门和旧红门。
  红门是进入陵区的头道门,通常是帝陵的主体建筑之一。不过,一般帝陵只有一道红门,即大红门(亦称“正红门”)。而显陵出于完善“风水”的考虑以及修建外罗城的需要,建有两道红门。这在明陵中显然又是别具一格。两道红门相距一箭之遥,连接它们的是一条“S”形神道。
  旧红门,建于嘉靖六年,新红门建于嘉靖十九年。
  新红门不仅设为外罗城城门,更在“风水”问题上,弥补了仅有一座城门难显太极格局的缺憾。这—点,完全可以从两红门不在同一条中轴线上,又略呈“S”状的处理手法上窥见。
  我们边走边议:新红门的选址和修建,不仅是显陵建设中的刻意所为,更是这一整体构建中不易察觉的神来之笔。因此,那种认为新、旧红门不在同一条中轴线上,是因为修建外“明塘”所至,是别无选择的说法,显然是不对的。可以肯定地说,新红门的修建,为显陵的道教色彩增添了浓重的一笔。
  新红门前,左右各立下马碑,上刻“官员人等至此下马”,传为严嵩手笔。
  新红门后,便是“龙鳞神道”的起点。“龙鳞神道”是显陵独有的,全长1360米,呈“S”形龙行状,中间铺筑石板,谓之“龙脊”,两侧以鹅卵石填充,谓之“龙鳞”,外边再以牙子石收束。这种做法,既满足了陵寝建筑的功能需求,又体现了道家“无为”的精神风貌,将显陵的思想追求凸现出来。
  我们来到旧红门前,只见三座极其精美的石质御桥展现在目,而富有道教色彩的九曲御河,就在御桥下蜿蜒流过。
  九曲御河弯弯曲曲,全长近2000米,开挖在陵区腹地,虽说是排水设施,却仿佛一条巨龙在陵区腹内潜游,极为巧妙地与“龙鳞神道”一起形成一幅上下明暗、表里阴阳的双龙共驭太极图。当我们无意中悄然发现这一点时,不禁为之叫绝!也由此可见,显陵在泡制“来龙贯气”的神话上确实是费尽了心机。
  
  夕阳残照之中,面对如此骇人的历史浩劫,不由人不心情沉重!农民起义,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将这些凝聚着我国劳动人民智慧的建筑付之_炬?!难怪曾戏言“赶考”的老人家一再告诫全党:我们决不能学李自成。
  说到这里,不得不涉及另一问题,真正够格称“中南地区唯一的一座皇陵”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李自成的闯王陵。他是大顺王朝的“真命天子”,尽管他那个王朝短命得只是昙花一现,可准又否认得了他的皇帝身份呢?
  
  “天设地造”的杰作
  
  供案后而便是帝陵的格式化建筑——方城明楼,其巍峨高耸甚是逼人。方城面阔、进深皆为22.2米,设券门一道,门前有御道踏跺。我们穿过券门,沿着门后左右设有的御道台阶登上方城,进入明楼。
  明楼面阔、进深均为17米,重檐歇山顶,石须弥座基础,四道券门。楼顶彩绘色泽鲜艳,显然是被修缮过的。楼内供着拼接修补的圣号碑,其铭文“大明睿宗献皇帝之陵”字迹清晰。
  方城后面建有月牙城,由它护卫着前、后宝城。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得绕月牙城转一圈,去匆匆浏览一下至今一直为世人称奇的两座宝城。
  前宝城呈椭圆形,东西宽112米,南北长125米。宝城内为宝顶,宝顶下为1519年(正德十四年)所建玄宫。
  后宝城为圆形,直径110米。内为宝顶,宝顶下为1539年(嘉靖十八年)所建地下玄官,玄宫内停放着“恭睿献皇帝”和“皇后”的棺椁。两宝城相连的地方称作“瑶台”。瑶台为长方形,面阔11.5米,进深40.5米。两宝城与瑶台一起组成哑铃状,这种“一陵两冢”的陵寝结构和造型,为历代帝王陵墓中绝无仅有。
  两座宝城上共有向外悬挑的散水螭首16个,设计精巧,为独特的排水系统。
  陵区外围沿祖山、东西砂山、案山建有显陵卫、东果园、西菜园、更铺及巡山铺等。
  显陵规划布局和建筑手法独特,30余处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掩映于山环水抱之中,相互映衬,如同“天设地造”,是建筑艺术与环境美学相结合的天才杰作。
  这也许是“大礼仪”事件中那些抵死抗命造假的大臣们绝没有想到的。当他们名垂青史的时候,历史也同他们开了个令他们多少有些尴尬的玩笑。不过,这并不影响后世对他们肃然起敬。
  夜幕降临时分,我们告别显陵,经人指点从侧门辞出。暮色苍茫中再回首时,却蓦然忆起古人那首题咏之作:
  “陵寝曾闻丽晓霞,夕阳西下但呜鸦。蒙茸雨后王孙草,历乱风前座帝花。隧入昔年犹有地,魂归何处便无家。铜骆石马荒荆棘,剩与游人感岁华。”
  是啊,准又说得清,有多少“于孙草”、“座帝花”都付于苍烟落照,剩与游人感岁华呢?但话要说回来,如今已经没有准肯为他们如此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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