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7期


从壮族凤图腾的演化看壮族先民思想观念的转变

作者:孙学锋

神,壮人的“鸡卜”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鸡卜有着悠久的历史,古籍中关于壮族先民鸡卜的记述很多,最早可追溯到《史记·孝武本纪》:“是时既灭南越,越任勇之乃言:‘越人俗信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至百六十岁。后市谩怠,故衰耗。’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焉。”《小方壶斋舆地丛钞》说:壮人“丧葬用五行,以鸡卜吉凶。”明《融县志》云:“壮人善鸡卜,其法不一。”从上述材料中可知,南越、东瓯、壮人等壮族先人认为鸡乃神物,用它可预测吉凶,趋利避害,鸡冥冥之中和某些神秘的力量联系在一起,是鸡抑或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赐予他们平安吉祥。
  
  (四)鸡崇拜向凤崇拜的转变
  在壮族先民的图腾崇拜中,凤图腾是鸡图腾的升华,是鸡的理想化。正如上文所提到的,壮族先民生活在南方湿热地带,这里生长着锦鸡、原鸡等各种类型的鸡,鸡是与他们的生产生活联系极为密切的动物,壮族先民很自然的会以鸡为原型,加上自己的想象,把它们塑造成理想的形象,于是凤形象便出现了。广西左江流域的民间故事《玉屏白鸡》很好的诠释凤图腾由鸡发展而来,它讲述了远古时代守护在王母娘娘身边的白鸡勇斗恶龙、为民除害的故事。故事中的白鸡便是凤,古人称凤为“神鸟”或“天鸡”,《说文解字》云:“凤,神鸟也。……”。《玄中记》说:“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即鸣,天下鸡皆随之。”这些关于“神鸟”、“天鸡”的记载与故事中的白鸡“来自于王母娘娘身边”不谋而合。壮族凤图腾由鸡图腾发展而来,亦可从流传至今的云南壮族地区独特的祭风仪式中看出:祭祀所用的场所是在石山包上搭制起来的鸡舍式小棚,而在具体的祭祀过程中,他们更是把鸡当成风,用它来占卜吉凶。古籍、诗歌中对鸡乃凤的原型也有详尽记载。“凤鸟知天时,故以名历正之官”。《乐叶图》:“风皇至,冠类鸡头。”汉李陵诗:“凤凰鸣高岗,有翼不好飞。”凤的“知天时”、“冠类鸡头”、“有翼不好飞”的特性正是鸡的真实写照。由此可以看出,凤形象的原型是鸡,壮族的凤图腾是由鸡图腾发展而来的。
  凤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图腾,历来被人们视为“仁鸟”,是祥瑞之兆,是生活美满幸福的象征。《山海经·南山经》云:“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皇。……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壮族先民也是这样看的。在壮族地区流传着许多关于凤的神话传说,这些传说的主题大都是凤能惩恶扬善,庇护百姓,造福于人,使人们的生活安定幸福。流传于南宁的《飞凤岭的传说》、流传于来宾县一带的《红河水的由来》等民间传说都讲述了凤勇斗恶龙、造福百姓的故事。同时这些故事又不约而同的将凤人格化,凤化身为女性与凡间的男子结为夫妇。凤化身为女性是不现实的,但它却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这也是壮族先民凤图腾崇拜的表现,希望凤能长驻人间,为民造福。
  凤图腾崇拜对后世有着广泛的影响。广西合浦县望牛岭一号汉墓出土的凤形铜灯、东兰壮人的排歌《谢嫁妆》、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门前的凤凰图案等,不过是壮族古老的凤图腾被注入新的时代意识的图腾崇拜的延续罢了。
  
  二、壮族先民思想观念的转变
  
  壮族凤图腾的演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且发生在距人类文明时代遥远的原始社会,要完全弄清当时的情形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但我们亦可从这个演化过程中大致领略到壮族原始先民思想观念的转变,这种转变可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自然崇拜向图腾崇拜的转变;“万物有灵”向“神化自然”的转变;功利性向审美性的转变。
  
  (一)自然崇拜向图腾崇拜的转变
  廖明君先生在《壮族自然崇拜文化》一书中明确指出了自然崇拜与图腾崇拜的本质区别:“图腾崇拜把自然亲缘化,将人与自然的关系转换成人与人的关系;自然崇拜则没有将人与自然的关系转换成人与人的关系,仍保持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图腾崇拜的本质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自然崇拜的本质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壮族凤图腾的演化过程体现了自然崇拜向图腾崇拜的转化。壮族先民的太阳崇拜尚处在自然崇拜阶段,人与太阳所体现的关系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众所周知,原始社会时期,社会生产力水平和人们的认识水平都很低,人们并不能够对自然界的种种现象作出合理的解释,在他们眼中,太阳有着神奇的力量,人们对它充满了恐惧和敬畏,人对太阳的崇拜完全是一种“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它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它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服从它的权力,因而,这是对自然界的一种纯粹动物形式的意识。”前文所提及的用作祭日的“双鸟舁日”碟形器、宁明花山壁画和驮柏山岩画的祭日场景等都还局限在单纯的自然崇拜阶段,所体现的亦不过是人与自然的关系。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思想意识的进步,自然崇拜则转向了图腾崇拜。鸟崇拜则更多的表现为图腾崇拜。壮民的祖先姆六甲和布洛陀本都是鸟,壮族先民插羽毛、戴羽冠,把自己装扮成鸟的样子,当作鸟的后裔,鸟和自己合二为一,鸟和他们之间实现了相互间的生命置换。同样,鸡崇拜、凤崇拜亦是图腾崇拜的表现。壮族先民要么把它们看作是自己的祖先,要么看作是自己的保护神,鸡、凤与人的关系已不再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相互渗透、相互感应,这是一种物我不分的心理状态。
  
  (二)“万物有灵”向“神化自然”的转变
  “万物有灵论”是原始人的世界观。在原始人眼中,世间万物都和人类一样具有灵魂,这是人类最早的思想观念,“野蛮人的世界观就是给一切现象凭空加上无所不在的人格化的神灵的任性作用。”在原始先民所特有的“万物有灵”原始思维的作用下,他们不但不能把与自己生存攸关的自然力量作为支配对象,反而把它们当作支配自己生存和生活的神秘力量。原始先民一旦受到威胁或受到伤害时,便认为这是那些自然物的灵魂作祟,是它们的灵魂对自己的惩罚。于是,人们便产生了对自然物的恐惧或敬畏,正是这种恐惧或敬畏心理,他们才对太阳顶礼膜拜。他们认为太阳一样有灵魂,是太阳的灵魂决定着狩猎的成败、农作物的丰歉和雨水的多寡这些与他们的生产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因素。而壮族先民一切与太阳有关的巫术活动、神话传说,无非是通过各种方式、各种途径来讨好太阳。换言之,他们是与太阳的灵魂在沟通,祈获庇佑。
  在“万物有灵”原始思维的基础上,壮族原始先民进一步将自然人格化,即“神化自然”的原始性思维,这种思维认为自然万物都具有神的性质。“羽民”会飞、神话故事《蜜月鸟》中的“蜜月鸟救柴哥”、《雁鹅村》中“神雁引导人们的灵魂到达彼岸”、“鸟王节”的设立,都是把鸟看作神物,并且能够造福百姓。至于鸡能“唤太阳”、“逐阴导阳”、“知时”、“占卜吉凶”,凤“五彩而文”“见之则天下安宁”、“守护在王母娘娘身边”,无疑都是“神

[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