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4期

不能这样吹捧《日藏汉籍善本书录》

作者:沈 津

种,超过了《四库》的10254种。认为:四库“耗时十多年得以修成,其著录量与严著约略相等。然而严绍璗先生这部《书录》收典籍10800种,却是凭他一人之力完成的,这种坚韧的毅力,着实超越前人。”
  我真不明白,崔先生究竟有无知识,竟拿《书录》去和《四库全书总目》相比,那能比吗?崔不是说严书“在规模上超越前人,不是一倍两倍地超越,而是十倍、二十倍乃至三十倍地超越”吗?数量是多的,但大量的书是抄自日本人的目录,而不是自己撰写的书录。如果光是抄日人的书本目录,那谁不会?一般大学生也能做,何必有劳严导亲自为之呢?
  再说,杨守敬的《日本访书志》,崔先生读过吗?杨是版本学家,对文献学的贡献是有目共睹、举世公认的。杨氏在日期间,苦心搜访佚书,真是历尽艰幸,不然长泽规矩也先生也不会将他目为“杨疯子”了。即以《日本访书志》来说,博雅慎思,考订精详,堪称目录学之力作。崔先生又怎么能把严书和杨著去作比较呢?真要比较的话,虽然崔氏所说的“广度”,严书多倍于杨著,然而在崔氏说的“深度”(指内容)上,可就高下悬殊,天差地远了。严书和杨著,相去岂能以道里计!
  崔先生说:“这些资料的收集,正是进行科学研究的前提,它展示了作者多方面的研究成果。”资料都是日本固有的出版物,无非是收集及利用的问题,严先生大量抄录日本学者的成果,反而看不出《书录》中有自己的心得和体会。撇开大量的抄录,“多方面研究成果”在哪儿呢?崔先生还说:“我相信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他的这一成就是无可取代的,它的价值必将在学术界长期彰显,并流传下去。”质量是信誉的保证。如果质量不过关,前提已经没有了,还侈谈什么“价值”?
  
  错误举例
  
  著录重在版本项之准确。这一条如果做不到,那误导研究者大焉。
  《书录》把丛书零种和单刻本混为一谈。《书录》第一册第一页第一种书《京氏易传》三卷,版本项作“明毛氏汲古阁刻本”。此处有误。它实为“明毛氏汲古阁刻《津逮秘书》本”。《津逮秘书》共十五集,收书141种。第二集里共11种,《京氏易传》是第一种。此外,第三页的《王氏易传》、《周易举正》都是《津逮秘书》的零种。再以集部别集类(汉魏晋人别集之属)的第一页举例。此页共计著录9种善本,稍稍一看,竟有6种版本项错误,即把丛书零种当成了单刻本。在版本学中,丛书零种和单刻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书录》中这类错误很多。至少百处以上。
  作者问题。如《新笺决科古今源流至论》,总共十一部,作者有时作黄履成编(四部),有时作黄履翁编(六部),还有一部无作者名。研究者看了,莫衷一是。大约严先生自己也不清楚。实际上应作黄履翁。
  不少书的版本项交代不清楚,只会照抄日本人的著录。如《诚斋诗话》一卷,版本作“古写本
  鲍渌饮手写本劳顨卿手识本”。“古写本”,是古代的写本、唐写本、宋写本、元写本?还是明初抄本、明抄本、明末抄本、清初抄本、清抄本?实际上,严先生已经明确告诉我们了,这部书是鲍渌饮手抄的。渌饮是鲍廷博的号,顨卿是劳格的号。这个版本并不“古”,应该是清乾隆、嘉庆间的抄本,准确的版本著录应作“清鲍廷博手抄本清劳格跋”。又如《尚书金氏注》,作“旧写本”。“旧写本”是一种模糊的概念,不知道什么时代的。如是周星诒时所抄,那就作“清抄本”。又比如《周易本义附录集注》十一卷,作“周松霭影写元刻本”。正确的著录是:“清周春抄本”(备注项写上:据元刻本影抄),或“清周春影元抄本”。日本人可能不太知道周春号松霭,但我们中国学者应该查一下的。而且,作者前面是要冠以时代的,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作者是唐宋元明清,哪个时代的呢?看来,严先生一开始就不懂如何著录,也不去请教图书馆里的古籍编目专家,以至一错再错。
  《书录》中不少清人学者如黄丕烈、顾广圻等,都作“黄荛圃手识本”、“顾千里手识本”。这种例子太多。手识应作“跋”或“题识”。正确的著录是:“清黄丕烈跋”、“清顾广圻跋”。中国版本术语中几乎不用“手识”。这是严先生首创的新名词,还是照搬日本人的著录?正规严谨的著录规则是必须遵循的,最好不要自创一套。不然的话,在凡例上写上:“凡涉批校题跋之人,皆作字号,而不用名”。可那能行吗?
  版本项的常识也出错。《周易铨》,作“明蓝印刻本”。凡书都是先刻再印,应作“明刻蓝印本”。次序颠倒,殆成笑柄。有些著录则不清楚,如《鼎刻江湖历览杜骗新书》,一作明刻本,一作明万历年间刻本。二本是否同一版本?看不出,严先生可能没见到,也没有提供其他新的信息。
  有些基本著录,如作者项不正规。如《轮迥醒世》,作“明人撰写不著姓名”;《绣梓尺牍双鱼》,作“明人编纂不着姓名”,均应作“明佚名撰”或“明佚名辑”。《揭曼硕诗集》,作“燮理傅化校”。什么意思?或是即“傅化校”,而“燮理”是傅的字。
  残本充全帙。《无生诀》一卷,此非单刻,应为《仙佛奇踪》八卷中之部分,即残本。《仙佛奇踪》内有长生诠一卷,逍遥墟三卷、无生诀一卷、寂光镜三卷。
  卷数的著录,不能以残本的卷数来代替全书的卷数。如《周易本义》(残本)四卷,应作周易本义口卷,在附注项上说明:存卷一至四。
  册数的著录,在图书馆的卡片或编制的书目中,一册就是一册,几册就是几册,从不用“共一册”、“共×册”。一册怎么“共”?多加一个“共”字,就有画蛇添足之嫌。而有的书竟无册数,虽无关大雅,但总是缺了什么。
  为何不收“丛书”?是因为量大或子目太多的原因?编者没有说明。清代的善本没有收录是一大缺失,可能是量较大的原因。因此只能说《书录》是宋元明刻本、部分稿本、抄本的汇总。
  子部释家类第1371页《一切经》二千五百卷。实际上,此非汉籍,而是日本平安时代、镰仓时代日本写经生所抄写,并在1978至1980年时,经日本文化厅组织学者进行审定认可。此当为编者及审稿者不察,将日本写本混入了这本书。
  稍微翻了翻,《书录》即有不少小毛病。如若当时请版本学界的编目、鉴定高手把关(一定要高手,或有三四十年专业经验者),或可将讹误减至最低。这些版本学上的著录问题,搞版本研究的专家一看就明白。严先生不能以日本人怎么写,我就怎么抄,正确如否,不关我的事。要知道,一本正规的传统的善本书录,必须有严格的著录方式。
  严先生为此书花费了大量时间,也确实不容易。我相信,他在日本看到了不少流落在异域的中国善本书,尤其是那些重要的“国宝”。现在翻了这本《书录》,给我的印象是编著者在日本虽然进出三十多次,但仍有大量的明代善本没有经眼,不然怎么会是卡片式的呢?或许这只能理解为明代的书太多,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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