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会议开了很久，主要还是关于洪秀的地位问题。由于在座次上洪秀作了高姿态，在具体职位上宋江也不好再过于打压，但是对于军权，还是不肯放给洪秀。 　　洪秀也不甘示弱，拿到了不少实权，首先成为梁山泊掌管钱粮头领，和柴进，李应共同负责，李应目前坐镇大名，柴进的态度还不明朗，但是由于洪秀带来大量财产，包括洪卢两家以及梁中书外外加大名缴获的官产，目前如果按股份算，洪秀至少占了六成，因此财政权基本掌握在手里了。根据博士的要求，还特地加了头衔，掌管监造诸事及四方酒店总头领。对于这个宋江倒无所谓，做这些事情的头领本来就是地位最低的，让洪秀去操心这些鸡毛事情才好呢。 　　宋江最满意的是兵权在自己手里，因此大家都满意地达成了妥协。 　　事实上洪秀也不是一点兵权都没有，林冲、杨志掌握着从大名改编过来的轻骑兵，燕青掌握着特种小队，这些兵虽然人数少，但是都是精锐，林冲燕青都是自己师兄弟，所以等于军权在自己手里，因此也没输，至少是保本。 　　尽管不愿意，可是宋江还是按照洪秀的意思，发了一条命令，让戴宗去吊大名的潜火军来。 　　潜火军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宋朝的消防队，只是那时候叫潜火军，不是要对付神火将军吗，当然他会放火，我们只好灭火了。梁山也有管防火的喽罗，但是不如北京的专业队伍，具体的作法洪秀藏着掖着，说是军事秘密，宋江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让下令洪秀便宜行事。 　　洪秀暗自好笑：“便宜行事，不就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吗，这和当老大有什么区别？” 　　次日一早，梁山的喽罗兵发现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了，有几个头领今天似乎特别忙。 　　玉臂匠金大坚一早就扎在汤隆的打铁作坊里了，“我说豹子，你还是先打那几把尺子吧，李云他们都急着用呢。” 　　“叫他们等着，我还是先把造几把尖啸，上次的钢口不够好，这次要按洪哥的方法烧点焦碳，准能炼出好钢。”洪秀排了座次后，已经正式是梁山中人了，汤隆地位没有洪秀高，于是立刻把称呼改成洪哥了，尽管所有头领里洪秀年纪最小，不过黑道的规矩就是这样，宋江年纪不是最大的，可是谁见了都叫宋江哥哥。 　　金大坚道：“豹子，洪哥可是说了，叫你炼焦的时候，弄些木屑也炼成碳。” 　　汤隆抹把汗道：“早弄好了，等两天后开炉收焦吧，说也奇怪，弄这么些木屑却是作甚？”尽管已经是初冬天气，又下了雪，可是铁匠作坊里还是热火朝天，汤隆仍然标志式地光着膀子，这个野蛮人似乎从来不知道衣服是用来干什么的。 　　金大坚一捂鼻子：“豹子，你几天没洗了，这个臭。我哪知道木屑干什么，说是打仗时要用的。你说洪哥咋懂这么多，又会带兵打仗，这百工之术也都在行。” 　　汤隆道：“你得看洪哥的师傅是谁啊，张天师，那是神仙。你当是你那，一门都学不好。你想当年诸葛军师，那也是天文地理无一不精，还会造木牛流马、诸葛弩，那叫匠师，你境界差远了。” 　　金大坚点头道：“我说呢，洪哥几下就把我说的一楞一楞的。”金大坚挪远一点又坐下了。 　　“大坚，你这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臭吗？”汤隆抬起胳膊闻了闻，不满道，“对了，洪哥都跟你说什么了？” 　　金大坚道：“洪哥说我是做金银细活的，做东西讲究精致，问我有没有想过精密加工这档事，我说想过啊，有时候要作完全一样的两个东西，可不容易啊。” 　　“对啊，我们打铁也是，要打一对一样的，可花姥姥劲儿了。” 　　“可不是，结果洪哥给我画了几个图样，让我找你一起作出来，说有了这些就不怕了。我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了不起，不是大家想不出啊。” 　　“恩，这个你刚才说过了，叫卡尺是吧，这东西好啊，圆的东西一卡就知道多粗多细，我就先打这个。” 　　“你倒也在行，不过你还是照洪哥说的，先打标准米尺吧，否则我保你卡尺也造不好。” 　　“哎，你说洪哥也怪啊，这好好的官尺不用，造什么米尺，不自己找麻烦吗？” 　　“说的也是，咱用的尺可还是开封将作监出的尺哪，完全是官家的标准，那还不够用吗，这自己弄度量，是够麻烦的，要按一尺三十一又两分换算成厘米，不过洪哥说这米尺上，不光刻他定的米，分米，厘米，另一边就刻官尺的刻度，这样也还算方便，至少能对照着来啊。” 　　“那可不，这度量可要紧啊，真要到大工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我说要炼出最好最硬的钢才行啊。” 　　“那不是急着用吗，现在又没有大工程，你还不就是心痒那几把刀吗，你当我傻的？” 　　“嘿，让你戳穿了。哎，大坚，那另几样，都是什么？” 　　“这个，两个细脚，象人字的，说是叫圆规，一头是刚针，一头夹上碳条，能画极其精细的圆，也能当简易的卡尺用。” 　　“这个倒和我们平时拿个绳，绑个碳条，画圆的法子一样啊。” 　　“你那个太糙了，这个精细的多，洪哥说这叫精密制图，说这几样东西乃是咱百工之术的关键，甚至影想以后千百年国家的气数，你说有这么玄吗？” 　　“你说的我怪渗得慌的。” 　　“说起来，洪哥的要求可比当年我在供奉局给赵官家做东西还高哪，然则亦好在有这些器具，也就不太难了，真太棒拉。” 　　“嗯，是不错。这个那？” 　　“此乃三角板，你要想画个横平竖直，就不怕歪歪了。这个叫量角器，这一周天分为三百六十度，则一个半圆就是一百八十度，吾料你也不懂。” 　　“你懂，我看你是刚听洪哥说的吧。” 　　“瞎说，我可是学过《九章》的，还有《周髀》。” 　　“然则是谁刚才说官尺换算米尺搞不清的，还要找蒋敬帮忙的？” 　　“嘻，我就是除法不行，不然打死都不找蒋敬的。” 　　“哈，你惨啦。” 　　“是哪个在说我的坏话哪？”门帘一挑，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神算子蒋敬。 　　说曹操，曹操到，这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给人逮住就更不好了，汤隆、金大坚一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蒋敬没好气的说：“为何打死都不找我啊？我这么可怕吗？你们两个，这个月分红减一半。”蒋敬掌管钱粮出纳，这时候还不趁机作威作福。 　　汤隆、金大坚一听就傻了，怎么又拿这个来吓人哪，忙讨饶：“哟，财神爷，你可别哪，咱们还不是怕给你抓到研究算学吗，那可是一整天都完不了，累不死人饿死人的。咦，财神爷，你这脸上的墨都没洗干净呢，这算筹怎么还夹耳朵上，你看看你都算傻了你。” 　　蒋敬鼻子都气歪了：“修算学，那么闷吗，我觉的很有趣啊。你金大坚不就是因为没研习好，现在换算不过来了，这就是不修算学的下场，活该，知道吗？哎这什么器具，好象可以用来演画图形？” 　　金大坚一脸讨好，“这叫精密制图工具，回头一定给您送一套怎么样？” 　　“那还差不多，分红就少扣点吧。” 　　“那换算的事还得仰仗蒋哥啊。” 　　“哼，你说算，我就算吗？平时怎么不叫蒋哥？要我帮忙了嘴就这么甜，我呸。” 　　汤隆道：“好了，财神爷，别和大坚过不去了，洪哥找你呢，说要和你探讨算学问题。”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和洪哥的关系的。” 　　“好极好极，我早知洪哥必定喜欢算学，一看我就知道，他在哪里呢，我找他去。” 　　“哦，在东山头呢，和李云陶宗旺在一起。” 　　“他们几个凑一块上东山头干吗？” 　　“洪哥搞的名堂谁弄的清楚，说是要造个水库蓄水，还要挖好几个池子，我也不明白，你去了就知道。” 　　“好好，我这就去，回见了两位。哎哟。”蒋敬一挑帘子，急急地走了，差点在门坎上绊了一下。 　　蒋敬一走，金大坚忍不住笑了，对汤隆道：“豹子，你咋这么坏那，又拿这招耍算痴子，洪哥又没叫他，回头该处罚你了。” 　　汤隆笑道：“谁叫每次这招都灵啊，不过这次也不算我骗这算痴子，洪哥听我说起蒋敬研习算学成瘾，曾说起过要找他探讨探讨的。” 　　金大坚道：“这回该洪哥倒霉了，你猜得一连几顿没的吃？” 　　汤隆也笑道：“恩，我猜三顿，你敢不敢下注，十两银子。”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的。” 　　就这样，洪秀在梁山的黑道生活开始了，第一天就被当成了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