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聚会与召唤

 



  在篝火的映衬下,伊尔会卡米纳结束他的故事时,双眼熠熠闪光。旋转的火花跳到了星空里。他们四周的座座山峰寂静无声,藏在黑暗里。
  尽管这天晚上很暖和,但珍妮弗还是发现伊尔会卡米纳的故事使她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她也可以形象地想像全部情景:金字塔祭坛上,一个个俘虏的胸膛被撕开,这样祭司们才能拽出他们的心脏,教堂的石头台阶被鲜红的血染湿。她知道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习俗,不同的仪式。珍妮弗毫不怀疑,伊尔会卡米纳也会发现他们的一些习惯不可理解。然而,她观察了伊尔会卡米纳说话时的面部表情。他说这个有关死亡的故事时的那种平静以及他讲到拿这些俘虏做牺牲时的那种随意的方式使她很不安。
  她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生命并不—定神圣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信仰要以鲜血和死亡为代价,这个世界里,神话和现实在一个复杂的网里纠缠在一起、二者之间的界限总不是很清楚。意识到这一点使得他们周围村子里那吵吵闹闹的庆祝活动显得有些超现实,使她吃的那些晚饭在胃里闹腾不休。
  她瞥了斯特拉一眼,后者正蹲着以马塔塔的方式半处于夜间睡眠状态。这只恐龙的双眼还在睁着,但并末注视什么。村子里的一个孩子正靠着斯特拉的一侧在睡。这是一幅很奇怪的柔和景色,似乎跟她刚听到的有些矛盾。
  真滑稽……我敢断定斯特拉比我更了解这些人。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更像马塔塔。
  伊尔会卡米纳讲完故事时,珍妮弗看了看彼得和阿伦。讲故事的过程中,他们三人已团结了起来,好像在无意识地找一个熟悉的人做伴似的。彼得耸了耸肩,他肩上的枪伤疼时他做了个鬼脸。“伙计,说到蒙提祖玛的报复行为……这并不太像我们的历史书上所讲的,对吧?”
  “对我和埃克尔斯来说,也不是这样的。”特拉维斯在附近说。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龙舌兰酒。
  “我根本不明白他所说的这些,”芒多说,“我听说人类的基本工作似乎就是找到一些创造性的方法以自相残杀。你们做得很好!祝贺你。”
  按着,泰佐佐莫克(那位祭司)突然说话了,芒多也急忙翻译。他告诉他们说:“现在又有种种征兆了。”他的声音既粗哑又低。这些征兆就跟伊尔会卡米纳父亲当时见到的那些一样。“只是此时这些征兆更糟。种种幻象暴雨来了——有时是每天来。我们已听说在其中一场暴雨中泰克索科科的教堂消失了,其原址上是一片贫瘠的沙漠,就跟我们的祖先们来自的那片沙漠一样。一只金属鸟从天而降,撞了伊兹塔克·兹华特尔山。诸神所显示的梦就连普通人都能看见,这些梦是在我们醒着时来的。他们用奇怪的景象,用怪物来烦扰我们。这些怪物有时走出幻象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些征兆一个月比一个月糟糕,有人告诉我从泰娜提特兰到海边的那条主要道路被一个新出现的湖隔断了——那是一个像月亮一样圆的盐湖。最初的时候,这些事很少发生,可是现在……”
  泰佐佐莫克摇了摇头,说:“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无序——不只是这里,诸神的王国也是如此。世界墙一面面都不完整了。”
  隔着那团火,那人朝他们探了探身子,脸被下面的火苗映得通红。“昨天,太阳在兹华兰帕降落时,又带来了一阵带着种种幻象的暴雨。我正站在特拉罗克教堂前,看到了山上雷暴云的形成。我看到第一个闪电从翻波的乌云中落了下来,闪电击中了教堂,使我眼花缭乱,并让我四肢都伸开了。我再能看清东西时,教堂的屋顶着火了,接着来了一阵风吹走了燃烧的屋顶。这阵风太大了,使得剩下的那些余烬不可能燃着。我知道这是一种征兆——一座教堂被烧了,接着又奇迹般地获救了。特拉罗克是在告诉我他正派人来救我们,派人将那些墙放回原处。而你们就来了。”
  泰佐佐莫克用穿着凉鞋的一个大拇脚趾踢了踢一块圆木,又有更多的火花闪起来了。他从腰四周的包裹的东西中抽出了个什么东西。珍妮弗能够看到,在火光的照耀下,泰佐佐莫克食指和中指间闪闪发光的东西:原来是一片黑曜岩。猛的一下,他用这块玻璃似的石头的锋口在耳垂上划了一道。珍妮弗同情地猛吸了一口气,但泰佐佐莫克的脸却根本没表情。
  割口处,血汩汩地冒了出来,泰佐佐莫克举了一块纸到耳朵下边。黑色的液体顺着纸纤维蔓延开来。纸上渗满血时,泰佐佐莫克将其扔到了火里。那片纸发出嘶嘶的声音,开始有了蒸汽,他们看看其最后卷成了烟灰飘起来,飘远了。珍妮弗发现自己一直都屏着呼吸。她又看了一眼祭司。血还在缓缓地顺着他脖子的一侧在流,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在盯着上升的灰烬,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神色。
  “你们来了,”泰佐佐莫克说,“我知道你们走出了幻像暴雨。你们是从特拉罗克来的。”
  “不对,”阿伦急速地说,“我们不是从那儿来的。我很遗憾使你失望,但你对幻象的解释是不对的。”
  芒多没翻译这些话。“我想这是一些我们不应该告之这家伙的东西,”芒多说,“如果他认为我们是诸神的使者,就让他那么相信吧。”这只猿看了看其他人以求得同意。埃克尔斯点了点头,特拉维斯只是看着,手里还拿着那只喝过龙舌兰的空杯子。
  “芒多,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他。”阿伦坚持说道。
  “阿伦,这是个错误。”
  “告诉他。”
  芒多皱了皱他那个长鼻子,但他转向了泰佐佐莫克,啐出了一串纳华特尔语。那位祭司似乎很开心。
  “即使那些被选中的人可能也意识不到这点,”泰佐佐莫克答道,“难道你们不是从暴雨中来到了这儿?难道你们没带着雕刻奇怪,像夜晚的星星一样闪烁的神圣的绿石头?”
  “你说得对,”阿伦说,“我猜也是的。但我们来到这儿完全出于偶然。我们没看见任何的神,我们也没有任何神圣的信息。”
  阿伦翻译这些时,祭司只是微笑。他的两个嘴角有了一个表示,然后又飞逝而去了。
  阿伦咕咕哝哝地说:“我想他那不是买的。”
  “问问他是否见过一块浮石或其他类似我们拿的这些绿石的东西。”珍妮弗告诉芒多说,“如果他们见过所有的这些‘征兆’,可能他们也已经有了一块路。”
  芒多翻译这些话时,珍妮弗注视着这两位阿兹特克首领的面部表情变化。伊尔会卡米纳只是耸耸肩、摇摇头——很显然,在这个村庄首领的经历中没见过浮石。然而,泰佐佐莫克……在火光的映衬下,很难说清楚他的表情。但珍妮弗认为阿伦问这个问题时,泰佐佐莫克面部的线条收紧了,似乎在这个人感情世界的周围内部某个帘子拉得更紧了。
  “在泰娜提待兰,他们可能听说过浮石。”泰佐佐莫克草率地答道。他似乎想看看他们问这活的深层意思。过了一会儿,祭司朝每个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对芒多说了些什么。阿伦比较详细地回答了他。最后,泰佐佐莫克向伊尔会卡米纳做了个手势;二人双双离开了广场,消失在黑夜中。
  “唉,刚才肯定是太突然了……芒多,他最后跟你说了些什么?”村民们又聚在篝火周围时珍妮弗问,“你又跟他说些什么?”
  “噢,是吗?”芒多答道,“他朝你们大家咧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说感谢我做了翻译,如此而已。并说我做了一个很出色的工作——不过是为一只猴子。”
  珍妮弗还没来得及再问其他,芒多就跑走了。他抓住了一位村妇的双手,在笛子声和人们敲的鼓声的伴奏下跟她跳起了舞,开始跟他们一起欢跃起来。
  “你相信他的话吗?”阿伦问珍视弗,他边问边注视着芒多头发上所反射的火光,而芒多却正在随着村民们的一阵阵笑声在广场上四下跳跃着。
  “从在日本发生的一切后,我就不太相信它了。”珍妮弗答道。她靠着阿伦,她很喜欢他的双臂拥着她时的那种感觉,但她摇了摇头。“不对,我敢发誓我听到芒多说了有关特拉罗克的事。但我不知道眼下我们对此应该如何去做。”

  早晨的景色美极了,山腹上,薄薄的雾蔼缠绕着一棵棵的树,初升的太阳尽管还藏在东部一个个斜坡后,却已带着土灰色的光穿过头上断续的一团团雾,各色各样色彩艳丽的鸟儿在林间迅速地飞来又飞去,一条小河瀑布似地从陡坡上流向山谷时,溅起了一朵朵浪花,在一块块石头上泛起了白沫。村子在晨光下,就像层层有序的祖母绿框架背景下所镶嵌的一颗钻石。
  黎明时分,村民们已经起来开始忙乎一天的工作了。珍妮弗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向她点点头,笑一笑。
  珍妮弗和其他人在伊尔会卡米纳家的大院里其中一间房的屋里过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珍妮弗就醒来了。她听到了外面欢快的声音。斯特拉不见了,但其他人(包括芒多在内)都还在呼呼大睡。她起身出来找这只恐龙。
  认出斯特拉并不难。她正站在广场边缘的一面石灰石墙旁边。一群孩子围着她。她一弯腰跟他们说话,孩子们就咯哈咯地笑起来。
  “珍妮弗,”看见她之后,斯特拉喊道,“你们人类的这些小家伙跟我们的小恐龙没什么不同——他们太好奇了。他们决不会让我一个人呆着。”
  珍妮弗咧嘴笑了笑。“对他们来说你绝对新奇,”她说,“只是别踩着他们任何一个。”
  对此,斯特拉竭力显得受到伤害的样子,她那角似的鼻子又哼了一声,这一声像吹出的长号声一样立刻使孩子们都跑掉了。一些孩子藏到了珍妮弗后边,她紧紧地抱住了他们。
  斯特拉严肃地说:“我决不会踩着这些小孩的。”她身上的气味成了麝香味,她的姿势表明她生气了。
  “斯特拉,这只是一个……”珍妮弗停了下来,她意识到马塔塔语中指“笑话”的词她一个也不知道。据她对古路的所知,她怀疑在马塔塔语中这个字眼根本不存在:“呃,让我们这么说吧,那只是—个有意说的假话,目的是逗乐,而不是冒犯,这个解释很长,但够精确的了。我很抱歉。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斯特拉又哼了一声,但她的态度己不那么紧张了。她伸出了双手。珍妮弗打开了绑在烧伤伤口四周的绷带。鲜肉露出来时,她做了个怪相。那些水疱很大,尽管没有明显的感染,但斯特拉的双手已肿了。
  珍妮弗对她说:“过一会儿,我得把这儿清洗一下。我想去找些新绷带来。”
  珍妮弗重新给她包扎双手时,斯特拉蠕动了一下身子,这就是一个马塔塔式的耸肩。“这是一个连马塔塔都会喜欢的村落,”这只马塔塔说,“尽管这儿比我们的世界冷点,但确实是一个令人畅快的地方。”
  “对,这儿很漂亮。”珍妮弗同意她的观点。
  她弄乱了一个孩子的头发,那个孩子在用力拽她的手。她再次让目光环视村子四周。远处陡陡的山腰上那座金字塔形的教堂引起了她的注意。看见这座教堂就使她想起了这片田园式风光下的那些信仰。她可以看到泰佐佐莫克正在平台上。他双臂张开,眼睛向天跪在那里。他身后,闪电击中教堂的黑色痕迹弄脏了一块块石头。
  斯特拉注意到了珍妮弗的注意力,她身上的气味也有了变化。
  “昨晚那两张石头面孔的人说了些什么?”斯特拉问道。
  “两张石头面孔?你是指伊尔会卡米纳和泰佐佐莫克?”珍妮弗将那两人告诉他们的一切大概地告诉了斯特拉。尽管此时是她在专注地观察着平台上的泰佐佐莫克而不是珍妮弗,但她还是全神贯注地听着。珍妮弗描述到在大教堂的那些牺牲时,她点了点头。
  “你似乎为此而苦恼,我不明白其中原因。”斯特拉说,“原来古路上也是这么要求的。”
  “斯特拉,而我们的古路却说杀戮是错误的。”珍妮弗答道,她几乎生气了。
  斯特拉困惑不解:“那就别那么严格地遵循你的路。因为我看见你杀死了一只扫罗得,你的男性伙伴们也如此。珍妮弗,石头脸的古路没什么不对的。他们的做法并不邪恶,只是不同于你而已。你不能拿你们自己的标准去判断他们——那也正是你在马塔塔身上所犯的错误。”
  珍妮弗没想好怎么回答。她摇了摇头,说:“斯特拉,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好老师的。我甚至觉得你是对的。至少是部分地对。”
  金字塔顶上,金色的阳光照在教堂上时,泰佐佐莫克头巾上的羽毛装饰闪闪发光。这位祭司在走入教堂时,站起来冲着日光喊了些什么东西。
  “我们试图明白他的话,”珍妮弗说,“但这并非易事。”
  “我知道,”斯特拉告诉他说,“这对我来说也不容易。至少你还有伴儿啊。”
  斯特拉说得那么悲哀又带有那么一种麝香味,珍妮弗紧紧地抱住了这只马塔塔的脖子。“可怜的斯特拉,”她说,“我们得找一个办法把你送回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也希望如此,珍妮弗,”斯特拉答道,“我真的希望如此。”

  “我就是这么看问题的,”阿伦说,“如果谁有什么不同想法的话,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但似乎很明显原来彼得是对的。我们所处的这个时间年表很接近我们自己的那个时间年表——事实上,可能是略有变动的我们或特拉维斯的时间年表。依伊尔会卡米纳所告诉我们的来判断,时间是1570年或这一年左右的那一年,我们现在在墨西哥。”
  特拉维斯突然插话说:“不管是你们的时间年表还是我们的时间年表,这个时间都应该是在西班牙的控制之下。”
  阿伦、特拉维斯、珍妮弗、彼得和埃克尔斯都坐在广场上他们住的那个房子的阴凉处。午饭端上来了——是许多盘玉米食品和各种蔬菜——剩下了他们几个。斯特拉尝了一下端上来的东西后,做了个鬼脸,她告诉珍视弗她要到森林里去搜集点吃的来。珍妮弗和斯特拉回到房子里来的时候芒多早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这只猿到那里去了。
  “谁在乎他呢?”阿伦这么说过,但他知道至少他在乎。他不相信芒多,然而芒多也是惟一一个传递信息的纽带。没有了芒多,跟伊尔会卡米纳和泰佐佐莫克交谈,其他人尽最大努力也不容易。
  而且你也要对他负责。承认吧——你有罪责感,因为如果不是你的话,芒多是不会在这儿的。”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对特拉维斯的评论阿伦如是回答,“伊尔会卡米纳说这儿附近已有半个世纪未见到外来人了,但这应该是在新大陆各种探险活动开始的时候:西班牙人、英国人、法国人、葡萄牙人。即使西班牙人已与此不相干的话,这也应该跟欧洲有某种联系……”
  “是由于那场疾病。”珍妮弗说。尽力给斯特拉包扎过烧伤之后,此时她正用她煮过、消过毒的水给彼得清洗肩膀。她轻轻洗了一下浴巾,便开始包扎彼得的肩膀。“这点我敢打赌。伊尔会卡米纳说过,科尔特斯在到达阿兹特克的首都前,一半的部队死于瘟疫,阿兹特克人并没染上这种疾病。在我们的世界里却是另一种说法。医院里的一个医生就此题目做了一篇论文。他说,‘在哥伦布到达美洲后的两个世纪里,差不多有95%的美洲土著居民死了——这并不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正是死于欧洲人所带来的种种病痛,像天花啦,流感啦。如果不是……”
  珍妮弗停下来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儿发生的情况正好相反怎么办?如果第一批探险者带回去了一种病毒又该如何?对此,欧洲没有一个人会有免疫力。就像当时的许多大城市一样,欧洲的城市里也是又挤又脏,这种疾病可能会很快地传遍每个城市,而感染了病毒的旅客们又会将其带到更远的……”
  “如果欧洲大部分或有一半人口死掉,那他们就不会再有财力、物力或精力派人返回到这儿探险了。至少是好长一段时间内不会。”阿伦替珍妮弗结束了她的话。“我的天哪,我真讨厌说这些,但可能是这么回事,珍妮。那也就意味着在欧洲或亚洲的浮石是不能到达的。”
  “人为什么要到那儿呢?”埃克尔斯说,“你不是说通向日本的路也正好能通回到你以前住的地方吗?”
  “对,那条路是能,但扫罗得世界里的那个大峡谷在伊利诺州的过去决没有存在过,而且我也不认为特斯拉的山谷是伊利诺州。我认为你们那个小小的时间爆炸不仅仅将那些碎片同时也将时间扔向了空间。”
  “我可再也不想做倒霉蛋了,但大家似乎都忘了这儿可能连一块浮石都没有。”彼得插话了。
  “盖尔克抓住过一个阿兹特克武士。”珍妮弗说。
  “你说什么?”
  “是的。我本来已经忘了——这好像是太长时间以前了。那是在我们刚被俘虏之后,当时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在发生,我确实没太在意。但他们杀了一个穿着像伊尔会卡米纳的人,头戴羽毛头巾,腰裹细腰布、身披有几何图案的斗篷、脖子里挂着一串玉石项链、皮肤也是一样的颜色。他很可能会是来自其中一场暴雨,但是……”珍妮弗停下了话,往外朝广场看时,她用手在眼上搭起凉篷以避开太阳光。“伊尔会卡米纳正朝这儿走来,芒多跟他在一起呢。”
  “好极了,”彼得小声地说,“他又在给这个负责人拍马屁了。我们都还记得他那个把戏。”
  “什么把戏?”芒多走近时问道。
  “你的听觉真灵。”彼得说。芒多张着大嘴斜了他一眼,这一眼在这只猿的脸上最接近笑的。
  “我很高兴我的能力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一直在为我们和伊尔会卡米纳和泰佐佐莫克谈。”芒多说。
  “我敢打赌,”彼得说,“你心里还记着我们最感兴趣的事,对吧?”
  “我一直没忘,”芒多沾沾自喜地答道,“阿伦说过我们都彼此需要。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而已。”
  “那,你今天早晨该做的事又包括什么呢?”珍妮弗问。
  “泰佐佐莫克一口认定我们就是诸神派来决定一切的。我已使他相信。不管做什么,我们必须找到一块浮石——而他知道哪有一块儿。他并没这么说,但我能听见他在想的一些事。泰佐佐莫克知道得比他说得多,但他确实告诉我他愿意帮忙。”
  芒多又笑了,露出了他那一颗颗尖尖的牙齿。“而所需的一切只是要你们做点小小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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