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本人也在醋酸纤维纸上用印度墨作画。一个叫乔·佩特罗第三的艺术家用绢网印花法帮我印制这些画。他只有我一半年纪,居住在肯塔基的莱辛顿,也在那儿工作。乔的印刷过程中,我每用一种颜色,就必须在醋酸纤维纸上用不透光的黑色再画一张。我只用黑颜色画,所以直到乔每种颜色印一次完成全部工序,才能看到彩色的作品。
  我是在为他的成品图制作底片。
  也许有更方便、更迅速、更经济的制画方法。找到窍门后就会有更多的闲暇去打高尔夫球,去做飞机模型,去手淫。我们应该对此作一番研究。乔的作坊就好像中世纪残留下来的古董。
  我脑袋中那台微型无线电接收器停止接收来自某处的高明主意之后,乔让我为他的成品图制作底片,对此我十分感激。艺术真是令人陶醉。
  它是一种兴奋剂(sopperupper).听着:仅仅在三个星期以前,即一九九六年九月六日,乔和我的二十六幅作品在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一比一画廊展出了。当地一个叫温库帕的小酿酒商为此还灌制了一批特别的啤酒。商标是我的自画头像。啤酒名叫“库尔特酒鬼倒”。
  你觉得这还不够滑稽?试试这个:根据我的提议,这啤酒里面加进了一点咖啡的味道。加入咖啡又有什么了不起?其一,啤酒的味道真还不错。另外,那又是为了对我的外公阿尔伯特·里埃伯表示敬意。他也是个酿酒商,一九二○年的禁酒令终于使他破产。印第安纳波利斯酿酒公司获得一八八九年巴黎博览会金奖,那酒的秘密配方就是咖啡!
  叮儿——铃!
  丹佛那边的这一切还不够滑稽?好,告诉你温库帕酿酒公司的老板和乔差不多年纪,名字叫约翰·希金鲁帕。又怎么样?五十六年以前我在康奈尔大学学习化学专业时,参加了大学生联谊会,同一个叫约翰·希金鲁帕的人结为联谊兄弟。
  叮儿——铃?
  此人是他的儿子!我的联谊兄弟在他儿子七岁时就去世了。对于老希金鲁帕,我比他的亲儿子了解得更多!我告诉这位年轻的丹佛酿酒公司老板,他的父亲同另一个德尔塔—阿普西隆会兄弟约翰·格克合伙,在联谊会会舍二楼楼梯转角利用一个大柜子出售糖果、饮料和香烟。
  他们为小铺子正式命名为希金鲁帕洛克店。而我们称之为洛克鲁帕希金店,或者帕金洛克希鲁店,或者洛克希金鲁帕店,等等。
  不知烦恼的日子!我们觉得好像可以永远活下去。
  老啤酒装进新瓶子。老笑话讲给新人听。
  我给小约翰·希金鲁帕讲了一个他老爸讲给我听的玩笑。是这样的:不管我在什么地方,他老爸都可以问我:“你是海龟俱乐部的会员吗?”凡听到这个问题,我必须用最大的嗓门喊,“他妈的我当然是!”
  反过来我也可以向他的老爸问同样的问题。有时在一些特别严肃、特别神圣的场合,如在新加盟的联谊兄弟的宣誓会上,我可以在他耳边轻声问:“你是海龟俱乐部的会员吗?”他不得不用最大的嗓门吼着回答,“他妈的我当然是!”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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