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课例沙龙

作者:佚名




  主持人:史老师,这辑课例我们确定了一个比较形象的话题——“如何使课堂教学更加丰满”,想听听您对此的看法。
  史绍典:说一堂课“丰满”,指的是教学的充实与鲜活,这显然是个正面的比喻。
  当然,强调“丰满”,并非意味着“丰满”就是教学的唯一追求。事实上,如果每堂课都丰满,一堂课的每个环节都丰满,则过于肥腴,反倒少了点意思。最好是有那么点空白(留有空间,引发玄想),“红肥绿瘦”,该瘦处则瘦,才是上上境界。
  主持人:课堂教学的“丰满”有标准么?
  史绍典:有的。标准大致有三:首先,有情境;其次,有过程;第三,能增值。
  先说有情境。宗礼先生的实录在创设学习情境方面堪称典范。
  
  情境一:巧用半截松木
  
  学生没有见过“本体”(张迎善的手),洪宗礼老师就拿来“喻体”(半截老松木),由直观的“喻体”搭桥,学生在观察、描摹、感悟、对话的过程中,一双真真切切的张迎善的手呈现在他们的眼前了。
  这样才有了对“半截老松木”的精彩解读,渐次抓住了以老松木喻手的主要特征:粗→老→硬→干→色深→厚。这样的教学是何等丰满!
  我们该向洪老师学习,他没有刻意追求“丰满”,也不只是为了得出几个高度概括抽象的“手”的特征。他是反对那种“形而上”的不得要领的贴标签式的概括,他只是引领学生做“形而下”的体认,让学生用自己的眼去看,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那手是如何的“粗”,如何的“干”……这样的感受一定要比单纯的抽象概括丰富得多,细腻得多。
  课例二也讲“一双手”。但做法却是让学生填空:“张迎善有一双________的手”,于是就有了“粗糙的手”“神奇的手”“创造绿色宝库的手”“绿化世界的手”“做出巨大贡献的手”……我以为这些关于“手”的概念,似乎使张迎善的手一下子“高、大、全”起来、“丰满”起来。但给人的感觉却太冷涩、太生硬、太干燥,又太崇高、太虚饰、太矫情。
  张迎善到底有一双怎样的手?学生在“第一时间”里做了许多概括,但是,这些概括不但没有加深大家对这双手的印象,反倒使之更加玄虚、不真实起来。我们看到的是被概念化了的张迎善的手,而不是实实在在的张迎善的手。作者眼中的张迎善的手原本是那样具体、真实,但是在教师引导下,学生一下子就跳到概括层次上去,具体的“手”化为“概念”的手,失去了丰富的细节,如同生命失去了血肉,于是便毫无丰满可言。
  当下流行的语文教学的“新套路”也大致如此:迅速浏览课文,再用一句话、一个词把意思概括出来。这一套路未必无益处,但如果将这种概括在一堂课中进行到底,则相当可怕。
  与洪老师的课例相比,我们不难发现谁更能体现语文的特点,谁的课堂更加丰满厚实。
  
  情境二:妙用一把尺子
  
  讲张迎善的手“大”,作者用了长、宽、厚的一组数字,洪老师在引导学生体会运用数字的作用之后,设计了这样一个教学环节:用尺子量自己手的长、宽、厚,以与张迎善的“大”手作比较。这确实是神来之笔。
  这个体味“大”的过程实在是巧妙,它把学生从惯常的概括之中拉回来,并让他们认识到简单的概括不是丰满,而是“太空洞”“太笼统”!只有具体、具象,才是丰满。为了体味一个“大”字的妙处,洪老师采取了方法,使得一个看来非常空泛的“大”字顿时鲜活生动起来。
  
  情境三:咀嚼一个“裹”字
  
  洪宗礼老师还让学生从“裹”字里体会张迎善的手大,那个片段实在太出色了。一个很俗气的“裹”,一个很平常的“紧紧”,竟可以让学生感受出这么丰富的内容。洪宗礼老师用的是从直观读出具象的方法;在读书的过程中,通过还原“裹”“紧紧”这些平凡词语的真实情境,使学生真切感受到了张迎善的手是如何的“大”!
  这便是使课堂教学丰满起来的关键:从课文中拎出能够给学生留下印象的语句,然后想方设法引导学生体会这些词语所蕴涵的丰富的意义与情味,而不是那种泯灭印象的概括(这里隐含着通常所说的由过程走向结果的理念)。
  主持人:其实,洪老师的这个实录片段的内容很少,只讲了两点:一是“半截老松木”,一是“大”;但我们却觉得非常充实,非常丰富。而我们经常听到的一些课,老师洋洋洒洒涉及了许多内容,大家却觉得很空泛。
  史绍典:确实如此。阅读教学在相当程度上需要体验,只有丰富充实的细节,才能够形成丰满充实的教学,而过度概括就损耗了体验所需要的丰富的情境因素。
  再说有过程。
  课堂教学要追求丰满充实,但不是说一上来就要丰满,“丰满”应该是一个渐次的过程。语文教学需要体验,与体验密不可分的就是过程,过程能够使作者所感受到的一切也为读者所体验到。过程,是使语文课丰满的要素。
  语文课是要教学生读书方法的,要让学生学读书、会读书,最后形成读书的基本能力。那么,能力的形成,就离不开一个感受、体验、积累的过程。
  一个能使感情、认识渐次生发的教学过程就是一个教学逐渐丰满的过程。
  宜昌的李祖贵老师指导的《吆喝》课例与洪老师的方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师:让我们来看看,哪一句吆喝,让你一听,就口水直流?
  从一句吆喝,要听出“口水直流”,这一方面是说“吆喝”得好,另一方面是说对“吆喝”隐含的信息体味得好,更重要的,是教师应该引导学生怎样从一句不经意的“吆喝”中,把这两方面的好都体会出来,而积淀为一种读书(认知)的方法和能力,即从直观中读出具象。
  师生关于“吆喝”味道的对话,与其说是“听”得地道,不如说是“读”得地道、“品”得地道。跟洪宗礼老师相通的地方是,他让学生在“听”的过程中,“还原”着吆喝的原生态。“还原”后的吆喝,就是生活中活生生的灵动的“吆喝”了。
  主持人:有了这样一个过程,教学就显得丰富、鲜活得多了。
  史绍典:过程还有一个含义,就是教学环节。教学环节是外在的过程。《吆喝》实录教学环节也不少,但不嫌臃肿,因为这些环节都源自文章的内在肌理,而不是外加的硬贴的。如果因为作者写了北京的吆喝,教师也要求学生仿写一下湖北的呢?因此,教学的丰满不看环节多少,只看是否适宜。
  最后,在注重过程之外,还要看结果,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有增值。
  所谓增值,是指教学中思想碰撞后,“对话”的双方或多方都产生了新的收获,思想获得增值。教学的丰满,就是要使思想增值;但这种增值,绝不是外加与硬贴的。
  比较两个“一双手”的教学案例,我们可以看到洪宗礼老师对学生的引导是从具体的美与丑导向对生活中美与丑的感悟的。洪老师没有局限在张迎善手的美与丑上,而是通过并结合张迎善手的具体的事例,指向对人生、对人生价值的严肃的思考,毫不拘泥、毫不牵强。如果只是平面地让学生“寻找”张迎善手丑的原因,继而概念化地夸饰张迎善手丑的崇高,就会使教学内容虚化,使得所谓的“美”成为一个标签、一顶帽子!
  主持人:对,如果我们的教学只是让学生复述一遍在政治、历史教科书中学来的一些“高论”,而没有使学生依赖自己的体验、情感和思考真正地体会到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我们的教学便是干瘪的。最后,我们再看看《阿Q正传》这个片段吧。
  史绍典:鲁迅笔下的阿Q,是个永远谈不尽的话题。
  从解梦的角度读《阿Q正传》,吴老师确乎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三个问题的设计也有一些解读新意。不过,总的看还是一种大而化之的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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