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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课程背景下文本解读的个人拙见
作者:蔡 明
新课程背景下文本解读的个人拙见
一、说不清的文本。
首先声明,不是没话找话说,连个文本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谈什么文本解读的话题。我是真的无法说清楚文本到底是什么,如同至今说不清语文是什么,语文的性质是什么,语文的真正能力素养是什么。正是因为无法说清楚,所以我们大家都要参与讨论,力求早点弄清楚,否则就是一个漫无边际的乱弹琴。
个人以为,文学作品属于文本,生活、工作中的各种应用文也该是文本吧?现代文是文本,文言诗文也该是文本吧?用祖国的语言文字表达出来的内容是文本,用有关图表、符号等表示出来的思想、情感、内容诸方面的信息是否也应该当做文本呢?这里说的仅是外延方面的问题,是文本的范畴。那么,文本的本质属性又是什么呢?换句话说,文本的本质特点应该是什么呢?用中国的语言文字所呈现出来的表情达意的书面或可视可读的形式,就叫做文本。这个说法,对还是不对呢?用英语表达出来的是文本吗?用手势表达的哑语是文本吗?纯用标点符号表达的是文本吗?为什么叫文本,而不叫文章,不叫课文,这里的差异是什么?这里的文本是泛化还是专门化?是随意还是庄重或沉重?甚至如王荣生先生所讲,样本、例文、用件之类?
华特说,语文学习的外延和生活的外延相等。有人说,生活处处是语文。如此推理,能不能说生活处处是文本呢?
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为文本下一个确切的定义,而在于大家参与的文本是什么的这个讨论、探究的过程。个人以为,一线的语文老师,有这样一个思考研究的过程,足矣!千万不要等一个什么结论之后,再去研究我们语文教学的文本,那会因坐而论道,误了新课程的大事的!
二、文本都可以解读吗?
有人说,解读文本就是在文本中游走一番,走进去,再走出来。这里的关键是如何走进,能否走进,当然更包括走出。
即使如我们每人心目中都能接受的文章为文本,我想提醒各位思考的是:是不是所有的文本都可以走进,都可以解读?
有的文本只能成人解读,儿童不宜。有的文本不敢解读,有的不能解读,有的只能定向解读。譬如,我曾见过有这样的文本:“顾客第一,质量第一,制度第一。”这能解读吗?有那么多第一吗?分明一句假话,但到处都有。再比如,我曾见过这样的报告,大意是:在现在的中国,我们还不能一味地提倡民主,因为群众的素质还不具备讲民主的基础。即使要提民主,也应该提倡中国国情的民主或中国特色的民主。请问这里的国情与特色怎么解读呢?再说一个例子,那就是家喻户晓的“发展才是硬道理”。道理有“软”“硬”之分吗?我们必须这样解读:“硬道理”在这里是“真道理”“大道理”,是压倒一切的道理,就是对那些只会“坐而论道”要讲道理的人不讲道理。或许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解读的语境制约问题。这是题外话,回到本段话题上来,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们的解读权还没有真正的解禁和解放,那么在文本中的行走也就会受到限制,进与出就很难真正的自由。
三、文本解读到什么程度才是恰如其分的呢?这个度在哪里?如何把握呢?
借助现代媒体把一篇优美的散文或小说,变成风景照片或电视电影,在课堂上展示一遍,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语文学习的走进文本吗?这是解读的要义吗?把一篇课文的结构脉络用全部课件做出来展示得清清楚楚,这是让学生解读文本,还是教师解读文本呢?这些且不说,单说解读的程度吧。举一例说:
《南州六月荔枝丹》:①成熟的荔枝,大多数是深红色或紫色。②生在树头,从远处当然看不清它壳面的构造,只有红色映入眼帘,因而把它比做“绛囊”“红星”“珊瑚珠”,都很逼真。③至于整株树以至成片的树林,那就成为“飞焰欲横天”“红云几万重”的绚丽景色了。④荔枝的成熟期,广东是四月下旬到七月,福建是六月下旬到八月,都以七月为盛期,“南州六月荔枝丹”指的是阴历六月,正当阳历七月。⑤荔枝也有淡红色的,如广东产的“三月红”和“挂绿”等。⑥又有黄荔,淡黄色而略带淡红。(第三段)
读到明白六句话重在写荔枝的色彩?
读到运用举例子、引用等说明方法?
读到三处引用诗文的说明作用?
读到六句话都是在写色彩,但第四句话,却在写成熟期的时间,有点思路走偏?
读到试着调整第四句的位置?或改写第四句?
读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走偏?
再比如,还是这篇课文:
荔枝的肉大多数白色半透明,说它“莹白如冰雪”,完全正确。有的则微带黄色。从植物学的观点看,它不是果肉,而是种子外面的一层膜发育而成的,应称做假种皮。真正的果肉倒是前面说的连同果壳扔掉的那一层膜。(第七段)
读到这里,我曾从文本里出来了,因为人世阅历,于是随笔写了几句打油诗:
真肉误作膜,假皮视为肉。世间错爱事,几人能参透。
这算不算解读?如果也算,这个度在哪里?
因此,就个人的实践与理解来看,解读的“恰如其分”永远是一种理想,只能因人因文因时因地而定;“度”在每一位老师的心中,更在每一位读者的心中。许多文本,需要一辈子去解读,甚至需要多少代人去解读。
四、文本解读是“内”影响“外”,还是“外”影响“内”?
有人会说,内外结合。有人会说,以内为主,以外为辅。有人会说,要看具体文本。似乎都正确。
关键还是解读文本的实践如何落实。举例:
暮江吟
白居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汉语言词汇的含义非常丰富,我们解读的出发点、落脚点到底在哪里?
我们大家比较接受的可能是已经有的定式,那就是这是一首写傍晚入夜时美景的绝句。作者主动辞去京官到地方任职,没有了伴君如伴虎之虞,虽已入暮,残阳、江水、新月、露珠也是美不胜收,流连忘返,也不遵守作息时间,不按时用晚餐。这“可怜”是可爱的意思。
但是,我们知道,对于文学作品的解读,多数情况下,必须以文本本身为依据,展开合理而丰富的联想与想像,最后进行独有个性的鉴赏感悟。如此,以文本为据,从“暮”——人生迟暮;“残”——风烛残年;“瑟瑟”——秋风瑟瑟,人生凄凉;“可怜”——良辰美景奈何天,千种美景又与何人说呢?把这首诗的感情基调来个相反的解读,行不行呢?如果大家不用先讲,回家以后,让学生在不曾翻阅过《唐诗鉴赏词典》的自然状态下,在没有接受老师的定式解读之前,做一次欣赏,说不定,多半都是这后一种解读。
这就是解读的尴尬。
当然,可不可再来写一写,改一改,换掉几个字呢?白居易为什么不换呢?我们真的知道白居易此刻的心境吗?我们鉴赏辞典上的知道又有几分把握呢?
有人说,解读就是多元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人反对,毕竟是哈姆雷特,而不能是杨子荣。但毕竟哈姆雷特以什么为依据呢?基本造型与特征又从何而来呢?
解读中的“内”与“外”本身就是相对的,是文本为内,读者为外?还是鉴赏者的内在素养为内,被鉴赏的文本为外?甚至,文本后的作者为内,文本为外呢?站的角度不同,其答案是不一样的。内与外的引力大小取决于不同对象,内与外的影响也因人有异。解读永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行为,正确与否,只有作者自己明白。解读的全部意义不只是得到一个答案,更在于解读这一体验的过程。
五、新课改了,新教材了,语文在哪里?
这还是一个解读的问题。以人文话题为单元的语文教材,我们如何去解读它的文本呢?目前在有关媒体上介绍出来的语文课,我认为有相当多的案例已经没有语文了。
说件轻松的事,前两天爱人建议做张名片,万一人家给你发名片,你也礼尚往来一回。于是,有一位美术老师朋友给画了个素描,自己看后颇有几分得意。可当发给别人欣赏时,有说像刘少奇,有说像鲁迅,有说像周恩来,就是没有人说真的很像蔡明。难免一点小小的遗憾!
回到语文上来,讲《雷雨》,结果讨论周朴园和侍萍到底有没有爱情;讲一篇亲情文章,结果就去回忆亲情往事,无边的拓展。曾记得陈钟梁老师说过,这种延伸和拓展,其实掩盖的正是对文本解读的浅薄。说得多好啊!上成思品、修身、亲情、审美、科技什么都有了,拼命去侍候别人了,就是没有语文自己了。又一张不像自己的名片!
“文以载道”,这是语文的特点之一,但不能只管“道”,而丢掉了“文”。语文就是语文,新课程把它归属到“语言与文学”的领域,而这一领域下设的科目有两门,一是语文,一是英语。而“人文与社会”是与“语言与文学”并列的另一领域。虽然,新课程强调综合性、多样化,但,我们首先必须坚持基础性、学科性,做好自己的事。不能因为人的发育成长需要多种营养,我们每日三餐就都吃杂烩;同样,不能因为培养多层次复合性的人才,我们就模糊了各门学科的教学与学习。语言,语言的表达,阅读与写作的能力,永远是语文学习必须踏实做好的大事之一,永远是语文素养的重要内容之一。只是想着情感态度价值观,我们会找不着语文的“北”。
江苏张家港高级中学 215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