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只有求真，才能至美
作者：黄敖兴
一、文章第７节指出：
汉字的形与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足可以让稍有想像力的人展开无尽的遐思：“笑”字，活泼可爱；“哭”字，愁眉苦脸；“巍峨”，山的高大顿显眼前；“妩媚”，少女的娇颜潜入心底。
“笑”，《说文》：“喜也。从竹从犬。”竹字头下一“夭”，始见于晋代，《字林》：“笑，喜也，字从竹夭声。竹为乐器，君子乐然后笑也。”可见“笑”本为会意构形，后作形声。究竟何以为正？《说文》段注：“或问曰，从犬可得其说乎？曰，从竹之义且不敢妄言，况从犬乎？闻疑载疑，可也。”“笑”字从何得义，段玉裁老先生只得见疑存疑，“活泼可爱”不知道是从何处看出来的，总不至于把“竹”字头看做“笑弯眉”吧？
“哭”，《说文》：“哀声也。从叩从狱，省声。”段注：“凡造字之本意有不可得者，如秃之从禾；用字之本意亦有不可知者，如家之从豕，哭之从犬。愚以为家入豕部，从豕，哭入犬部，从犬叩，皆会意，而移以言人。”“哭”字意义较之“笑”字要显豁多了，会意构形，《系传》锴曰：“声繁，故从二口。大声曰哭，细声有涕曰泣。”大声地哭可能近似于犬吠，因此从二口从犬，字形所示是二者意义的复合叠加，“愁眉苦脸”不知道从何处见得。
“巍峨”是联绵词，以双音节（两个汉字）所表示的单纯词。这两个汉字只用以表音，词义与词形——两个汉字的外形并无关系。有时同一个联绵词也可能字形不同，如：箜篌，《史记·封禅书》作“空侯”。《武帝本纪》作“箜篌”。字形难以显示字义，充其量是由字的形旁来显示它的表义性，如“箜篌”形旁“竹”，就表示这词义所及的范围一般与“竹”有关，那么“巍峨”就应与“山”有关，只是我们无法使“山的高大顿现眼前”，即便“顿现”，恐怕只是词义所致。《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形容山或建筑物的高大雄伟。”
“妩媚”为双音节复合词。《说文·女部》：“妩，媚也。”“媚，说也。”段注：“说，今悦也。”《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形容女子、花木等姿态美好可爱。”由此看来，“少女的娇颜潜入心底”这意义是一个字字形所显，还是两个字字形共同显现，不得而知。
“巍峨”“妩媚”均为词的范畴，不属“汉字之美”的论域。
二、文章第８节中指出：
平常的一句话，如“你是一个大坏蛋！”可能是孩子的童言无忌，也可能是情侣的亲密调侃，可能是路人的厉声痛斥，也可能是某君良心发现后的深深自责，细细品来，汉字的义真乃奥妙无穷。
此节说得明白极了：“平常的一句话”，可是结末却又说是“汉字的义真乃奥妙无穷”。着实让人费解。
“你是一个大坏蛋”，因语境的不同而具有“童言”“调侃”“痛斥”“自责”的意义，这些意义得以成立，都应具有一定背景或条件。现以前两个“可能”为例，作一说明。孩子说这句话，预设条件是：
⑴有一个为孩子愤恨的对象。
⑵孩子经过了比较分析（当然孩子具有判断力）。
⑶这个对象做了被孩子认定的坏事。
结果：一个直言判断表现了孩子的直率；话语形式往往为脱口而出，毫不掩饰。情人说这句话，预设条件是：
⑴情人间的关系已发展到了充分了解的程度，若作正面理解，就无法确定这“情人”关系了。
⑵另一方做了一件十分“可人”而令人赞叹、惊奇的事。
结果：一个直言判断显示了情人间强烈而丰富的情感，话语形式往往为娇嗔。汉语交往中，极限性情感的显示往往由反义来完成。情人亦如此，“我恨死你了！”（实际意义为“我爱死你了！”）“你好好讨厌噢！”（实际意义为“你真是可爱啊！”）
总之，“你是一个大坏蛋”句子——一个语言单位，它的表达效果，意义变化往往受制于语境，应属语用分析范畴，同样不在“汉字之美”之列。
分析汉字，必须厘定概念、论域，录为教材，必须讲究科学性。只有求真，才能至美。
江苏常州市第四中学 ２１３０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