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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依本人之浅见”,他说:“我也深深感到机构的人员配备和人与人之间的团结是至关重要的。这里要有多种因素的协调。”

  此话听起来好象很在理,实际上,是对着次长金森来的,话中有话。

  “怎么样?今后大家要通力合作,推动工作前进。”部长脸上似乎浮起一点伤感表情:“在报社内部,那些核心部门的工作之所以引起其他部的尊重和注目,并不是他们的工作不出差错,一丝不苟,关键是内部的协调和配合。起决定作用的也不只是报社里那些有影响的部门,而是整个报社内部协调和团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新闻的准确性、及时性,提高我们报社的声誉。所有这些,都要使工作在一种团结紧张的环境中完成。我认为,对那些停滞、散漫、不推不动的部门要及时改革,下一番功夫是非常必要的。”

  这些话说得真精采!只是部长在任职期间,恐怕从来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吧!大伙想不到这些话竟会出自这位整天不沾位子,“专心致志”地与其他部长拉拉扯扯的末广善太郎之口。总之,大家认为这些都不是他的真心话,而是装腔作势的训导。都替他感到难为情。

  “但是,”部长突然改变了声调:“人是容易改变的。有的人,总耐不住在一个部门做出出色成绩,老想着瞅准机会往上爬。当然,无论谁,都想高攀有前途的地方,想出人头地,成为别人羡慕的大人物。有了这种欲望,他就想方设法付诸努力去实现之。如果有这种欲望,而自己不努力,必然会被别人明目张胆地挤出去。而当自己没有这种实力和素质时,被这种欲望所驱使,就会想入非非窥视机会。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能谋取好位子,就不管别人如何,哪怕是自己的同事、领导,也不择手段,不讲廉耻,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借踩着别人往上爬。这种人,在一个小单位即使有一个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破坏整个组织和秩序。”

  大家感到奇怪,不知道末广善太郎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呀懂了这番话的意思,那末广善太郎就是指责自己。他就是这种人!一开始,他就对资料调查部长的职位不感兴趣,而仅仅把这个职位当作他升官发财的临时阶梯,对工作不闻不问,却肯花大量的时间去上下活动,寻找机会,以达到他的目的。部下们觉得这是部长在批评自己。

  “这种人,对我们始终是最有害的。”末广部长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种人看不起自己的领导,却又拍马逢迎巴结自己的领导。背后越过自己的领导去讨得上一级领导的欢心。走上层路线,使自己得到提拔重用。为了达此目的,就像奸细一样去告密,打小报告,伤害自己的同事。有些领导为了掌握情况,就喜欢听告密者的谗言,把这种人视为珍宝。目前,这种倾向一抬头,对我们就相当危险。这是一种政治奸细。因此,善良的人被排挤、被降职,问题严重得很哪!”末广部长慷慨陈词。演说之际,他为自己的措词也激动起来,只是大家越听越撒涂,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有谁知道,末广善太郎的这些话是对着三泽顺子来的。他那弦外之音,不就是影射三泽顺子和川北局长的“接近”吗?如果说这仅仅是他的主观臆断,可又不像。末广善太郎的眼光时时扫向站在后面的三泽顺子。

  末广部长是怎样得知顺子和局长“接触”过这一信息的呢?顺子在报社工作期间,到局长办公室只去过一次,并且这唯一的一次,也没有被什么人看见过。那么,是在真佐子的夜总会里看见的啰?但是,末广善太郎不会单独去那种场所,并且不可能是那天晚上,正好光临那种现场。到底是怎样了解到三泽顺子和局长“接触”的呢?真令人费解。冤枉的是,他认为三泽顺子在局长川北良策面前打了他的小报告,才使他受到处分的。末广善太郎清楚自己在资斜调查部期间没干过什么工作,这情况,肯定是三泽顺子告的黑状。

  顺子也感觉到了末广善太郎这破例的“告别演说”,是对她来的,是指中午刚刚被局长请去吃饭接触了局长而言的。很显然,这是射向她的一支暗箭!

  部长演说完毕,很快就离开了资料调査室。他的部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到百思不解。

  “这算什么告别?”田村说。

  “真是的!干嘛吞吞吐吐的,这么不痛快?”植村附和道。

  “在告别仪式中发泄不满,还是对这次人事变动气不过!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利己主义者不就是他自己吗?职员中谁也没这么想过呀。”吉冈边抽资料卡片边说。

  “这些话可真刺耳。末广先生是不是对资料调查部长的交椅太留恋了?一心想大出风头?没想到事与愿违。搬起石头打了自己的脚。他开始痛骂自己了。”河内三津子把剪刀伸进一本外国杂志里,扁扁的鼻子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谁也不同情那个末广善太郎!搞到最后,却引起大家的一致反感,群起而唾之。

  三泽顺子一言未发。末广善太郎的讲演使她心中蒙上一层黑云。她只能把这些闷在心里,同事们谁也不清楚她与局长接触过。他们那些不满情绪只能理解为对末广善太郎的厌恶。

  顺子沉思着,边把图片部交回来的照片按人物、风景、事件、传统活动等进行分类,装入一个个的袋子里。光是那些名人的照片袋子就积了三、四个厚厚的大信封。

  末广善太郎的话似乎不是单纯的猜测,她想。因为那语气是很肯定的。三泽顺子想起了中午吃完饭一个人返回报社,在茶馆门口撞上末广善太郎的情景。当时他故意不理顺子;紧跟在末广后面还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一看见顺子,有些慌张,连忙把脸扭到一边去。顺子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她确实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而从在报社上班的女性中考虑,怎么也猜不着。在报社上班的女性中,编辑局里有,业务局里也有。在编辑局里的,大抵她都认识,在业务局里的还不太熟悉。像商业、广告、总务、经理等部门,分别有三、四个人,除此之外就是工务局。而这个女人她见过一两次,确实眼熟。肯定不是报社其他部门的人。但是,即便如此,仅仅是编辑局里的女职员,她又是怎样得知自己和局长去餐馆吃饭的事呢?顺子再三考虑,也理不出个头绪。这时,电话铃响了。顺子拿起话筒。

  “三泽小姐在吗?”是总机的声音。

  “我就是。”顺子回答。

  “地方版的木内一夫跟你说话。”交换台的女话务员履行她的工作。

  “三泽吗?我是木内。”木内一夫的声音传进来。里面还有电车的响声。很显然,是从外线打进来的。“你今天准时回家吗?”

  “哎。”

  “下班以后,事先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顾子随口答道。她不由得环视一下四周,有些拘谨。

  “感谢你上次的好意,今晚邀你去看新影片,怎么样?是欧美片子。”

  所谓“上次的好意”,大抵是指顺子送给木内一夫戏票的事。

  顺子犹豫了一下。听木内的意思,他想陪顺子一起去看,就想谢绝他。

  “电影好像很有意思,我买了两张好票,如果方便的话,去看看好吗?”

  果然他是打算和顺子一起去的。顺子心想,由于自己的疏忽,木内一夫也受到伤害,轻率地谢绝他有些不近人情,加上末广善太郎那讨厌的告别演讲至今还梗在她心里,隐隐作疼,去看看电影也许能调解一下。

  “好吧!”顺子果断地答应了他。

  “喂,真的来吗?”木内一夫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那就多谢了!六点钟在电影院门口等。喂,早一点也行。在附近的茶馆会面好吗?”木内一夫显得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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