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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濑川原想这个计划是花田从东京带到四国的,但实际上花田并没有临阵指挥。是不是花田知道这个计划自己一个人难以实施,就把一切都委托给了尾形?无论是在宝屋酒馆打架,还是租用那家灌醉竹内,以及安排车辆将竹内运往小洲,花田一个人的本事是不够的。

  有可能是尾形受花田的委托实施这项计划的。因为花田不熟悉当地情况,根本无法实现这种预谋。而尾形既有喽罗又熟悉当地情况,在饮食街使用恐吓手段也能奏效。

  可是这种事情尾形决不会只听花田一个人的委托,如果只是花田的委托尾形不会理睬。能让尾形应承并动用自己的组织,肯定是有比花田更强大的阵容大阪的增田帮人物过来了。花田的任务则是为了实施计划带那几个女子去了四国。

  在温泉街出现的歌舞组合是掩人耳目,还可以造成搜查的盲点。如此看来,计划的主体是增田帮。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勾结增田帮的某个人物。

  为了实施这项计划,他们分成了两组。一组把值夜班的人引诱出来,另一组实施随后的纵火行动。但是,值夜班期间首先是平田外出了。这是外面有人叫他出去的呢?还是他本人的既定行动呢?

  濑川认为是后者。平田事务官早有擅离岗位去酒馆的想法。从他随后向竹内事务员打电话叫他也暂时离岗即可明确断定:也就是说,平田事务官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可以说他早与罪犯约好。当然,他肯定没被告知要在地检厅仓库放火,并且有人被烧死,

  平田事务官曾与他们同谋,可以从他走出宝屋酒馆到海边与朝风香谈话这个事实推断出来。应该可以肯定,被烧死的平田事务官与尾形这一派之间早就有了联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平田喜欢赌自行车赛,经常去松山。濑川从地方检察厅的同事和平田的妻子口中都听说了。平田的妻子说他在那次案发之前赚了很多,拿回一大笔钱。这些都是濑川去他家吊唁时听说的。平田与黑帮接触,一定是在自行车赛场上。各地的自行车赛场往往都是黑帮的领地。

  黑帮认识平田事务官,每当他们犯了伤害、恐吓等罪行时都会被警方送交检察厅平田作为事务官有时会帮检察官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跟他们常见面。

  平田偶尔赌输时,以此为据点的黑帮很有可能借钱给他。当初平田也许会拒绝,可是连输几次后就不得已借了钱。他想尽快归还,但很难做到:对方可能不会催他,而是说没关系,下次赚了再说。平田虽然心中自责,但终于不了了之。

  假设这种事再发生两三次。那么,平田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黑帮做平田的工作,最初无非是想在被送交检察厅时得到他的关照。

  可是,当地的黑帮组织可以通过大阪的增田帮接手东京委托的大动作。而且无论如何必须得到地检厅事务官的协助。平田在被烧死前曾为得到大笔钱财而喜悦,而那笔钱难道不会是承诺协助大动作的谢礼吗?当时的平田已经陷入预支工资维持生活的困境了。

  可以断定,平田接受的任务只是在黑帮指定的时刻将值夜班的同伴竹内事务员叫出去,造成地检厅无人留守。或者可能会把第二资料库的钥匙交给对方。总之,平田的动作就是这样。

  但是,他从宝屋酒馆打电话叫出值班的竹内之后,事态的发展却超出预料。店内的黑帮找茬与竹内打架,竹内吓得跑出了酒馆。平田事务官预料之外的斗殴行为,可以说意味着黑帮改变了计划。最初计划烧死竹内,后来却换成了平田。

  此前濑川认为他们有意留下了容易醉酒的竹内,可是再仔细想想,留下平田就等于留下了掌握他们秘密的人。竹内不知内情,让他活着对他们无害。

  这个思路使他们中途改变了计划。当竹内跑出酒馆时,平田一定是惊呆了。为了说服平田返回值班室,黑帮肯定会对平田说些什么。

  这就是朝风香的任务。可能就在平田走出酒馆时,有个黑帮成员低声叫他去海边公路。平田就顺从地来到这里,从朝风香的口中听到了那个黑帮,也就是尾形或是他手下矮胖子的口信。

  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总之是叫平田服从之类的话语。让女人去办这事,是因为即使站着谈话被人看见也不受怀疑。目击者还以为平田在与相好的女子幽会。如果被看见的是黑帮,以后就会出问题。

  平田就这样返回检察厅,进入值班室。其后发生的事无论怎样想象也不会错。譬如说平田呆呆地坐着,有人从背后用木刀之类重击他的后脑,或者猛踢其侧腹使其气绝而亡。

  平田横卧在火灾现场,所以虽然找到他烧焦的尸体,皮肤上也没有留下痕迹。这样一来,知晓犯人为何瞄上第二资料库的平田也就永远闭嘴了。罪犯一方也许在想,警方一定会以为,平田在宝屋酒馆喝过酒,而且醉后昏睡不知道失火,所以才被烧死的”

  濑川与春日月子面对面地交谈,同时在大脑中一丝一缕地拆解迷团。

  “但是,竹内君就是你们在酒吧灌醉的那个男人,把竹内拉进酒吧的是你吧?”

  竹内的证词中也说是个长下巴的女子,这正是春日月子的特征。

  “嗯,是我。这也是阿香叫我干的……当时真不知道会有这么可怕的后果,以为是搞恶作剧。所以我们都觉得很好玩儿。”

  这也是那个矮男人指使朝风香说出来的话。濑川沉默了片刻,大脑中快速地整理着刚才听到的情况,搜寻可能留下的疑点。

  “但是……”他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你现在还跟阿香亲密交往吗?”

  “是的,因为是同行嘛……就算有点儿小摩擦,也得处好关系……”她笑着回答。

  “那么跟花田君关系如何?”

  “因为花田跟我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并不是很接近所有的事情都通过阿香,那个人的事情……”

  “那么,如果阿香跟花田闹翻了的话,就能听到她说花田的坏话,是吧?”

  “差不多吧。”

  “目前闹僵是因为男女关系,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这个……该怎么说呢?我不太想评论朋友的事情。”

  “这我明白……哎,春日小姐,你或许从阿香口中听说过佐佐木这个名字吧?”这是濑川从新思路提出的问题。

  他认为杉江的案子是佐佐木背后搞的鬼。当时佐佐木曾经有过焦躁不安的表现。他推测是佐佐木通过大阪的增田帮动员八幡滨的电影院老板尾形,借尾形之手给地检厅支部纵火。花田与尾形并非一伙,但他从东京去现场协助作案。所以,花田有可能向朝风香提到过佐佐木的名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阿香也许向春日月子讲过。濑川想从这里寻找与佐佐木有关的线索。

  “佐佐木先生?”春日月子眼睛看着别处,似乎在回想这个名字。“嗯,没有听说过。”她否定了这一点。

  濑川有些失望,但并没放弃。“即使不是从阿香那儿听来的,总之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这人……是干什么的?也是黑帮成员吗?”

  “不是黑帮的……是另一种人,有社会地位……”濑川没有贸然说出是众议员。

  “嗯……没有听说过。”

  濑川忽然想起,如果没有提到过佐佐木,或许提到过别名——山岸。

  “山岸先生?嗯,没听过。”这也被她一口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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