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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

  放下电话,关野回到椅子上坐下。抽出一支烟点燃,慢悠悠地抽起来。他似乎有些放心,但在没见到一捆捆的钞票前,仍然沉不住气。总之他心慌意乱地拍完了一支烟。

  足足过了十分钟。

  (这手续恐怕很费事吧!)

  他心中忐忑不安,又抽了一支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失去了平静,焦躁不安之情从脚后跟往上冒。他坐不住了。在打错的地板上踱了两三圈。他没有心思抽烟了,把视线停留在桌上的郁金香上,花的鲜红色燃起了他更加不安的情绪。半小时过去了。

  关野终于窜出了会客室。

  他又来到宽敞而明亮的银行营业大厅。行员们个个正襟危坐在桌前,有的面对电脑。女职员坐在出纳窗口,数着摊开成扇形的钞票。顾客们静悄悄地等待着。

  关野两打支在像镜面一样现出倒影的大理石柜台上,探出半截身子,急切地问一个行员。

  “我要见见董事大山先生。”

  行员手指上夹着钢笔,扭过头,彬彬有礼地答道:

  “大山董事五天前出差去北海道了,一星期后才回来。”

  他觉得周围的景物地动山摇,“啊”地一声怪叫。坐在附近的四五个行员闻声倏地站了起来。

  3

  “这准是倒票爷干的好事。拿着到手的贴现支票逃之夭夭。用他们的黑话叫“倒票”。外国叫“吃票”。这种诈骗案多得是。”一位小个子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快嘴快舌地说道。

  当晚,昭和电器制造公司的头头们在办公室开会。职员们已下班回家。只有这个房间灯火通明。

  所谓头头,包括经理、专务董事和常务董事等三人,是最高首脑会议。此外,在场的有公司的法律顾问濑沼律师和会计科长关野德一郎。

  关野科长脸色苍白,垂头丧气,他仿佛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刚才化好像在讲一场恶梦似地哆哆嘻嘻地讲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三千万的一张支票,转瞬间从他手中夺走。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现实。如此轻而易举同事态之重大,简直不成比例。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耳朵不住地嗡嗡作响,忽然想起年轻时读过的外国小说有这样一句话:“假如这是昨夜的梦境的延续该有多好啊!”于是茫然地遇想起来。

  “濑沼先生。”专务董事向律师发话道。关野听来似乎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

  “去银行查了一下,贴现支票还没有兑现。”

  “那当然晖。马上拿支票去兑现,那太危险了。看来支票已转到第三者手里,然后由第三者签上背书堂而皇之拿着支票去兑现。”

  律师的话没有触动关野的听觉。

  “在这场合,不能采取法律手段扣押支票吗?”专务董事接着问道。他的脸色也十分苍白。

  “扣押?你指的什么意思?”

  “宣布无效。因为这显然是上当受骗,支票是被盗走的。”

  “那木行。”律师当即否定道,“票据,是个法律名词,它是一种无形证券,不受诈骗、偷盗等原因的制约。一旦票据转到第三者手里,就有效了。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开票人到期必须支付。明知支票被骗走,你不支付,即构成拒付。”

  律师的话听起来似乎不怀好意。专务和常务保持沉默。说得确切些,已无话可说了。

  “濑沼先生。”专务额角上冒着油汗,继续说道:“那么在报上登个公告如何?声明支票被盗,宣布无效,就同报纸广告栏常登的遗失支票启事一样。”

  “那也不行。”濑沼律师把话顶了回去。“背书人若说没看报,不知道,照样要兑付,一切无济于事。再说,这样做,等于不打自招,宣布本公司被骗走三千万元支票。根本的关键在于不能公开报警。为了公司的信誉,还是秘而不宣为好。”

  那首脑仿佛在一堵墙跟前僵住了,露出茫然与困惑的神情。

  “关野君!”

  经理这才开始喊他。听到喊声,关野德一郎不由得一惊,清醒过来。他应了一声,双腿并在一起,欠起身子,转向经理。

  事情发生后,公司赶紧把经理从箱根请了回来。平时是位敦厚温和的长者,此刻额上暴起了青筋。

  “事情的经过,你刚才谈了,大体已经清楚。我认为R相互银行也有疏忽的地方。”经理的声调竭力控制着感情,“你再谈一下到达银行后的情形。”

  “是。”关野德一郎应着,他感到口干舌燥,嗓口火辣辣地痛。他咽了一口唾沫说:

  “我和那个自称崛口次郎的人,一起到了R相互银行,一位二十四五岁身穿西装的小伙子在行门口等候。他将我们领进银行。”

  关野的声音嘶哑,一边想着当时的情景。银行门前阳光灿烂,那小伙子的蓝色西装显得格外耀眼。

  “你记得那人的相貌,可是一问别的职员,都说不认识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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