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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不知为什么,我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您一直是位出色的人。以前很穷、现在也并不那么宽裕。可是从早先来看,还是相当幸运的。轮香子也大了,眼看就该嫁出去了、现在正是非同小可的时刻呀。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就麻烦啦。”

  丈夫一直不肯看妻子的脸,口里说:“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明白点好吧?”

  “您好象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机关里宴会多,这是以前就知道的。但我最近时常看到一些我们过去没有的东西。”

  丈夫似乎有话说不出了。

  “这是您的一种交际活动,所以不得不应酬。不过,令人担心的是,实业家们为了利用您的地位,正在进行活动。那是因为咱们家里不富裕呀。可是,我并不觉得那么紧张,每月从您手里接过的薪水,就已经很难得了。眼下的生活,与我们的身分是相称的。因此,那件水貂大衣,尽管您是一片好意,从一开始我就看不顺眼。”

  妻子直视丈夫的脸,眼里闪着光。

  “当真什么事也没有?前些时报上登的那件事,您当真与它无关吗?”

  “就象前些天我讲过的那样。”丈夫有点不耐烦地答道,“你认为我与那件事有牵扯吗?”

  “不,我不认为会那样。可是,听到您突然说还是把那件大衣送给谁吧!我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放心吧!绝不会有那种事的。只是那件东西稍微有点麻烦。原因倒不在我会怎么样,只是不想把它放在家里。”

  轮香子往边见所在的报社打了个电话。她对接电话的边见说:“我想马上见见您,不过……”

  边见那边立即响起了吃惊的声音。“嗬,真稀罕哪!”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兴冲冲的,“究竟有什么事呀?”

  “见了面再对您讲吧。您很忙吗?”轮香子问。

  “现在正好有时间。傍晚就忙起来了。”

  “那么,我马上就去吧。去报社方便吗?”

  “是啊……社里没有个清静的地方,附近倒是有家小吃茶店,那地方不大有人去,恐怕还是那里合适吧。”

  边见讲出那家吃茶店的名字。

  轮香子走出家门,乘上电车,找到那家吃茶店走进去的时候,边见正在一个角落里看报等候着。他一见到轮香子,立即站起身,满面微笑:“您好!上次是我失礼了。”

  看样子边见很高兴。也许由于工作繁忙,感情马上就坦率地流露在外了。

  “由轮香子姑娘约我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哩!在这儿等您的时候,我正在捉摸可能会是什么事呢。”

  边见爽朗的话语,却使轮香子感到沉重。吃茶店里很静,客人寥寥无几。店外人流如潮,熙煕攘攘;店内生意不多,静静悄悄。为了进行这种谈话,边见给选了个再好不过的场所。

  “您母亲身体好吗?”边见问。

  “嗯,谢谢。很好。”

  “最近有些怠慢,好久未去问候了。请您代我问个好吧。”

  “嗯。”轮香子微垂着头,“其实,我今天会见边见先生,是瞒着妈妈的。”

  “啊,恐怕不必每件事都得到事先允许了吧。因为您已经长大成人了嘛!”

  边见一直没有看重轮香子前来会面的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轮香子觉得很难启齿。

  看到她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为难情绪,边见现出一副费解的神态。“什么事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实际上,我是有件事来麻烦您的,近来报纸登了有关R省的贪污事件,您知道的吧。是爸爸那个局发生的事。”

  边见的面容立时有了变化,两眼突然现出困惑的样子。

  “这我知道。”边见的答话却很轻松,“我每天在报社里,报纸总是要看的。轮香子姑娘是担心这件事才来的吗?”

  “就象我刚才讲的,这件事发生在爸爸的局里。明确地说,想请您告诉我,爸爸与这一事件有多大关系。边见先生在报社工作,又专门负责采访爸爸那个单位,我想您会比别久更清楚,因此才来向您请教的。”

  昨天夜里,爸爸和妈妈好象又发生了争执,那是在轮香子离开爸爸房间以后。虽然当时她并没在场,但从情形来看,是能判断出来的。妈妈没有痛痛快快地走出爸爸房间。她当即感到是出了什么事,这一直感果然没有错。

  事后她见到妈妈时,妈妈的样子就是与往常不同。轮香子曾主动问过这件事,但妈妈没有作答。尽管在轮香子面前态度绝无异样,但从妈妈脸色上却立即就能知道她与爸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妈妈的表情很消沉,眼神显得有些忧愁。

  这一切,大约都与报纸上的消息有关。妈妈闷闷不乐和牵肠挂肚的原因,可能正在于她知道了事件的责任将要追究到爸爸身上。

  既然从妈妈那里得不到答案,就只有向边见求教这一个办法了。边见负责采访有关R省方面的情况,始终受到爸爸的关照。他会比谁都更清楚事件的内幕,而且似乎能如实地把情况告诉自己。

  然而,边见的语气开首就仿佛有些轻描淡写。这甚至给了轮香子一种感觉,好象他讲话时那副无所谓的神态是故意做出来的。

  “边见先生,无论爸爸会处于怎样的境地,我都不在乎的,只想请您坦率他告诉我。我现在很担心,简直都坐卧不宁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边见点了点头,“不过,轮香子姑娘,实际上我也不大了解情况。不,我这不是在讲应酬话。最近好象还要逮捕另外一个课的股长,但我的看法是,大概至多在课长助理一级就会终止的。我认为,责任决不会追究到您父亲的名下。”

  边见做出这段回答的时候,仍旧用着和开初一样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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