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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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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感觉到他身材高大。对吗?” “先别对我咬牙切齿,不过你能估计一下他有多高大吗?” “六英尺二英寸以上,至少两百磅重。” “什么?” “几个月前我的一个男朋友也身材高大,他——” “你想说他有六英尺三英寸?” “可能吧。我只是觉着他很高大,知道吗?至少和我的那个男友一样。” “很好,吉尔。” “还有,他手指尖粗糙。” “像个工人,你是这个意思吗?不是像个农夫?” “不。是指尖。他摸我的脖子,他手指末端硬得要死。差不多和玉米一样。上次我怎么没想起来?” 凯茨知道为什么,因为根本没人问她。她安详地等着。“是这样的,总会有这样的事,吉尔。长期的记忆是件非常有趣的事。这就是我重新又打扰你的价值所在,真的,你非常神奇。” “咖啡!”莫伊拉放下杯子。 吉尔·布朗笑了。“好的!还有别的什么吗?只能有一件事了,我得马上换衣服去参加晚会了……” 凯茨啜了一小口咖啡,这味道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珍妮·格里芬的热水瓶。 “还有件小事情要占用你的时间,吉尔。请闭上眼睛。曾有人在街上见过一辆电视台的修理车。你能回想起见过它吗?” 吉尔闭上双眼。咖啡腾起的热气萦绕着她的脸庞。 “我想不起来……我当时正回家。我通常在晨报来之前外出跑步。那天我想看图顿的成绩来了没有。我打开门,然后……啊,该死!有一辆埃斯哥特货车停在大街的尽头。” 凯茨问:“哪个公司?”这是个渺茫的期望。 “我不知道。那车头冲着我,看起来脏兮兮的。它也许是辆转播车,也许是辆……我不能肯定。” “我查过布朗的档案,莫伊拉。格里芬警官曾和当地的电台和电视台谈过。离吉尔最近的男性工作人员在六条街之外。所有他们的精力都集中在广播中的热线节目上了,我们可以轻松地将他们集中起来。我认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根本无法做那件事。” 莫伊拉正准备开动车子。她听到凯茨声音中有点什么东西,就说道:“但是?” “我正在想是不是阿沃卡多。他有足够证据表明不在现场。我们得关照一下所有的在理论上有可能对吉尔·布朗施暴的暴躁分子,还得重新查一下有关斯塔布斯袭击中的相关人员。看看从别的方面能不能有所收获。” “吉尔·布朗让我有点吃惊。” “是的,你已经表现出来了。你得注意控制一下你松松下垂的下巴。莫儿,你这样会使我们得不到所有情况的。” 斯塔布斯住得离这儿很近,直线不过一箭之遥的距离。当然要是不熟悉里奇蒙的单行线或是个陌生人也许要花上十分钟。那房子非常普通,三十年代末建的房子,带瓦的栅栏,塑制门窗。她们刚在外边停下车,三盏五百瓦的安全灯“嘭”地一声亮起来。修剪齐整的草坪,草坪上孤零零的两个来客,灯光将这一切映得雪亮,宛若夜场足球赛中要发定位球的情景。屋檐下。墙头上是英国电讯的安全警报系统,直接与交换机连在一起。莫伊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凯茨不动声色地按响了门铃。 8 屋中应该有人。前边圆形栅栏围起的房子里黑漆漆的,但有电视的声音从后边模糊地传出来,过道尽头有一缕灯光从门缝下挤了出来。 凯茨再次按下门铃,这次比上次时间更长。从房间深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喊声——“乔治!”然后有一个更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声。厨房的灯亮了,紧接着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是谁?”语气中透着一股怒气,是那种压抑已久、行将爆发的愤懑。 凯茨对莫伊拉使了个眼色。“让我来。”她冲着投信口大声喊道:“警察!斯塔布斯先生吗?” “是,你们要干吗?” “我们想谈一谈,斯塔布斯先生。外面冷得很。” 门锁应声而开,露出一道不足一英寸的小缝,门上还搭着链子。黑暗中飘出一句话来,“证件?” 凯茨早已拿在手中,立刻打开来。 黑洞洞的大门里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呢?”他冲莫伊拉点了点头,“让我看看你的。” 莫伊拉慌忙在手袋中翻找起来,嘴里喃喃地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凯茨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能感觉到莫伊拉满脸涨得通红。 “我们能进来吗?斯塔布斯先生。” “得等我看到这黑鬼的证件。”斯塔布斯斩钉截铁地说。幸亏莫伊拉没留神。 “谢天谢地。”莫伊拉总算找着了,在空中兴奋地挥舞起来。 他看了一眼,咕哝道:“我看你们可以进来了。”他解开门链,把门打开。“她在那边。如果需要,我会到后头去。”说完转身离去,边走边粗鲁地喊道,“艾琳!是警察!”艾琳·斯塔布斯在里屋,她丈夫步入厨房前,给她们指了个方向,随即在身后把门关上。在房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凯茨看见了他那小小的世界:一台小黑白电视机,一个烟灰缸,一打淡啤酒,晚报翻开在赛马版上。 斯塔布斯夫人坐在一把扶手椅上,高大的靠背,棕色皮革的扶手几乎将她包在其中。扁平的扶手由椅背弯盘而下,她的双手死气沉沉地搭在上头,那儿的皮革已经有点褪色了。她腿上盖着印花羽绒被,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但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她的对面是个煤气取暖炉,四个火头都开着,烧得通红。屋里简直像个烤房。电视声音大得吵人,斯塔布斯夫人盯着屏幕,双眼灰暗,空洞无神,混浊的眼光让人几乎觉着她半盲,看起来几乎有六十岁。当她开口说话时,脸上毫无表情。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我想,我们能不能……?”凯茨冲电视机点了点头。 斯塔布斯夫人身边堆满垃圾的桌子上放着摇控器,她拿起来接了下“静音”键,电视声突然停止,她们只能听到壁炉中火苗嘶嘶的声音以及透过厨房的墙壁传来的隐隐约约别的电视的声音。斯塔布斯夫人轻轻地抬了下眼皮,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们两人一番,似乎心意已决。 “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然后转过脸去继续盯着电视里寂静无声的新闻。 屋里的温度热得让人难以忍受,莫伊拉看起来已经打蔫了。她冲斯塔布斯夫人笑了笑,问是否能脱掉外套。斯塔布斯夫人表示可以,并示意她们俩都坐下。她告诉她俩,别担心隔壁厨房里她丈夫,他会整晚都呆在那儿。 莫伊拉挑了一张远离火炉并且临窗的椅子坐下,那是一张和艾琳所坐的同样的棕色皮椅。屋里只剩下火炉旁的双人长沙发,垫子都被烤得烫人。凯茨想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和斯塔布斯夫人一样,坐下来。她笑了笑说屋里有点热。 “我倒没觉得。”斯塔布斯夫人答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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