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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给我说说你都去过哪儿?”凯茨说。

  “你在开玩笑。任何地方——几乎任何地方。我还得去马达加斯加和加拉帕哥斯群岛去看看达尔文雀之类的鸟。”

  “我也曾研究过一些鸟,像三趾鸡,在兰迪岛。”

  他笑了,“兰迪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有时间但没钱的时候我就会去那里。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在北部的普菲恩古利。所有的书上都说这种鸟从不把幼鸟单独撇下。我每天坐在悬崖边上顶着烈日观察它们飞进飞出,这样过了两个星期,后来证明它们其实会离开幼鸟。看来书上说错了。最后我在牛津大学写了一篇论文。”

  “那你一定知道‘马里斯科酒家’这个酒吧了?”

  “还有米尔科布之家,谷仓,蓝桶……”

  “你也认识彼得·德·格鲁特了?”

  凯茨这下笑了,“瘦高个,络腮胡子,在马里斯科酒吧工作。他是在非洲研究雀科鸥鸟时获得了哲学博士学位。”

  “世界真是很小。”

  “非常小。”凯茨说,她在想着。

  饮料车推到了他们旁边,“想喝点什么吗?”

  凯茨抬头看了看乘务小姐,“请来几杯舒适南方加冰!”

  “你渴了?”汉克问道。

  凯茨正准备打开饮料,突然,汉克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凯茨,那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干什么工作?”她忙乱地打开饮料。

  你得撒谎了。她试着去做,“我是个专业长跑运动员,不过这是一个星期前才开始的。过去我当过公务员,但后来不干了。现在我正准备去兰萨洛特训练,争取把成绩再提高一下。”

  “做冬季训练?就像林福·克里斯蒂?”

  “在桑塔俱乐部。”

  “哦,我知道这个地方。”汉克说,“几年前我去过,还在那儿露营过。那是个大的训练基地,对吧?是围绕着一个泻湖修建的。”

  凯茨点点头。“那么谁跟着谁?”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开个玩笑。”

  “关于什么的玩笑?我是不是漏了什么没听到?”

  凯茨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她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准备去厕所。为了不碰到头顶的锁柜,凯茨俯身走出来,先是贴近了汉克的脸,接着是第三个座位上戴眼镜的人。他把眼睛从书上抬起来瞥了凯茨一眼。

  “我……我想去……”她说道,觉得自己好像很傻,那人抬起头,金边眼镜后面隐藏着一双冷酷的蓝灰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位安全局的官员,他朝着凯茨僵硬地笑笑,凯茨也马上报以微笑。他看的那本书是杰佛瑞·阿克尔的一本书。“难道找不到书看了吗?”她说。

  凯茨关上厕所的门,打开了灯。上帝,这就是包机上的洗手间!先不说小得要让人患上幽闭恐怖症,光是这味道就够受的!她其实并不想小便,但总该干点什么,刚才她不是觉得自己必须离开一会才出来的嘛。所以还是解了解手。洗手时,凯茨看到镜子上很模糊,于是掏出一张纸巾把它擦干净。这时,镜中的凯茨·弗拉德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觉得有点不舒服。莫伊拉,薇娥尼卡,汤姆,瓦莱丽这些人出现在脑海中,为什么她突然对自己的感觉这么糟糕?

  飞往兰萨洛特的旅途共4个小时,这个长度是最恰当不过的,因为这既能让你有一种距离感,也不致于被长时间旅途所带来的枯躁、口渴以及那臭气冲天的厕所搞得兴致全无。

  凯茨从汉克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人身边挤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从汉克的托盘中拿起第二杯饮料,打开盖子,倒在那几块剩在杯子里的冰块上。“好吧,给我讲讲,”她说,“平面造型设计师都干些什么?

  汉克对她说他们画画。一个有着相当高的艺术造诣的小伙子有什么不能做……

  “你为什么要去从事那种保护鸟类的工作?

  “有些鸟类是珍稀品种,你必须得阻止坏人破坏。

  “有人会捕杀它们吗?

  “有可能,”他说,“偷走仅存的两个鸟蛋,然后目睹它们灭绝,这就是那些偷鸟蛋的家伙梦寐以求的场面。他们这种着迷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都做些什么?

  “确保任何人都不能太靠近,以及保证那些自称是碰巧路过的游人的偷鸟狂出现。

  “有报酬吗?

  “没有,凯茨。我爱鸟类,我喜欢去那里保护它们。当然我是没有报酬的。而且如果有人付我工资,我也会马上把钱再送回去。

  “喔。”凯茨说道。

  “你好像很吃惊,难道把钱送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凯茨表示反对,“嗨,你也是在撒切尔夫人领导下的英国长大的!

  汉克盯着凯茨,那种目光不能说是冷酷,但却很坚决,似乎他以前已经多次与别人争论过这个问题。“我不参加选举。你曾当过公务员,一定目睹了这个国家最近15年里每况愈下,人与人的关系越发冷淡。所以再也不能投保守党的票了。”

  “但是人们还是投托利党的票。”她说。

  “人们投托利党的票,但人类不能。”

  “你的观点是不是太过偏激了?”

  “凯茨,我只是希望能经常到一些新奇的地方去看看那些鸟儿,能体会一下暂时的平静。我并不想改变什么,甚至于那些我认为极其糟糕的事,我也不想采取什么措施来改变它。我只想保护鸟类。我觉得我能做到,但最后我发现我也很难令自己满意。”

  “可是应该保护珍贵的东西。”

  “你认为鸟类不是珍贵的吗?”

  “我只记得那三趾鸥的叫声非常吵闹,而且到处拉鸟粪。不,我可看不出来它们珍贵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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