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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是的。我是从您转交给他的您母亲的信里知道这事的。”

  “我毫不怀疑事实真相,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这使我们之间的相处有些拘束。我很幸福,因为我将不用约束我的情感。他也是克拉拉的父亲,是吗?”

  “是的,克拉拉是您的同父异母姐妹。”

  “我将会把这事告诉他。”

  “我料想他已经猜到了。”

  “我想他不会。总之,他将为我做的事,我希望他也能为她做。总有一天,我会见到她的,是吗?但愿她能给我写信——”

  她说得很真诚。她翘起的嘴角重新浮起了非常可爱的微笑。拉乌尔一阵颤栗,他的眼睛不愿离开她美丽的双唇。她轻轻地问:“您很爱她,是吗?”

  他深切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我是通过对您的回忆爱她的,并且带着永远不会消失的遗憾。我在她身上爱的东西,是那个在她来到巴黎这一天走进我家的姑娘的第一个形象。这个姑娘的微笑我终生难忘,她有某种特别的东西一下就感动了我。自那以后我一直寻找的就是这个。当时我以为只有一个叫安托尼娜或克拉拉的女人。既然我知道了有两个女人,我带走美丽的形象,它是我爱情的形象,它是我的爱情本身,您不能把它从我这里收回。”

  “我的上帝!”她的脸通红,说,“您有权利这样对我说话吗?”

  “是的,既然我们不应再见面相爱,这个偶然性使我们通过实际的关系互相爱恋。自从我爱上了克拉拉,我爱的是您,对她的一点爱情不可能不搀进一点对您的好感——您的爱情——”

  她毫不掩饰心里的慌乱,低声说:“您走吧,我请求您。”

  他向矮墙走了一步。她害怕了。

  “不!不!不要走这边!”

  “没有其它出口。”

  “这太可怕了!怎么!但我不愿意!不!不!——我请求您。”

  这个可怕、危险的时刻改变了她,在一段时间里她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她的脸上显示了一个被自己所不了解的情感所困扰的女人所有的恐惧、焦虑和恳求。

  从城堡,也许是从下面的花园里传上来人们说话的声音。是戈尔热雷和他的人的说话声。

  “别走,”她说,“我会救您的——哦!多可怕!”

  拉乌尔的一条腿跨过了矮墙。

  “安托尼娜,不要害怕——我研究过悬崖的峭壁,我也许不是第一个去那里冒险的人。我向您保证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场游戏。”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力量,他的自信。

  “安托尼娜,对我笑一笑。”

  她作了痛苦的努力,脸上显示了笑容。

  “唉!”拉乌尔说,“有了这样的微笑,我能发生什么事呢?安托尼娜,表现得更好些吧。为了保护我,把您的手给我。”

  她伸出了一只手,但在他还没吻她手以前,她把手收了回来。她俯着身体,几秒钟里显得犹豫不决,眼睛半闭着,最后,她把身体更向前倾去。把自己的嘴唇伸向他。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天真和纯洁,拉乌尔很清楚她在这中间注入的是一种兄弟姐妹间的爱,其深刻原因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双唇轻轻擦过微笑着的、柔软的双唇,他呼吸到了姑娘纯净的气息。

  她站直了身体,惊讶自己所感受到的激动,不禁踉跄了几步。她结结巴巴地说:“您走吧,我不再害怕了,您走吧,我将不会忘记——”

  她转身向废墟走去。她没有勇气把目光投向深渊,去看悬挂在峭壁凹凸不平的崖面上的拉乌尔。她一面在谛听越来越近的粗鲁的说话声,一面在等拉乌尔已安全脱险发来的信号。她认定拉乌尔会成功的,所以等在那里心里并无大大的恐惧。

  在土台下面,有一些人影经过,他们弯着身子,在矮树丛中搜寻。

  侯爵在呼唤:“安托尼娜!安托尼娜!——”

  几分钟过去了。她心里一阵紧张。随后在河谷里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声音和快乐的警报器的频频回声。

  她美丽的微笑里的忧郁消失了,眼里噙着眼泪,她喃喃自语:“再见!永别了!”

  离开这里二十公里的地方,克拉拉在一家小旅馆的房间里苦苦等待。她向拉乌尔扑过去,十分焦躁不安地问:“你看见她了吗?”

  “你该先问我,”他笑着说,“是否看见了戈尔热雷,我又是怎样摆脱了他可怕的包围。这是很艰苦的,但我表现得很出色。”

  “那么她呢?对我说说她的事——”

  “我找到了项链,还有抛射物——”

  “那她呢?你看见她了吗?你承认了?”

  “谁?啊!安托尼娜·戈蒂埃?是的,她在那里——碰巧。”

  “你跟她说过话了吗?”

  “不,不——是她跟我说话。”

  “说了什么?”

  “哦?说你,只说你,她猜到你是她的姐妹,她想有一天能见到你——”

  “她长得像我吗?”

  “是的,不,不管怎样是泛泛而谈。亲爱的,我将详细地把这一切都说给你听。”

  这一天,她什么也不让他说了。但在奔往西班牙的汽车里,她提了一个问题:“她长得漂亮吗?比我漂亮,还是不如我?一种外省人的美,是吗?”

  拉乌尔尽力回答问题,有时有些心不在焉。他在心底里回想从戈尔热雷手里逃脱的过程,感到不可言喻的喜悦。事实上,命运对他有所偏爱。这次充满浪漫色彩的逃跑,由于事先不知道戈尔热雷的阴谋,他确实没有作准备,这个穿越空间的逃跑具有伟大的气派!而来自一个有着清新微笑的处女的亲吻又是多么甜蜜的奖赏!

  “安托尼娜!安托尼娜!”他心里在连连呼唤。

  瓦勒泰克斯要宣布引起轰动的揭露性消息,但后来改变了主意,他什么也没干。由于戈尔热雷发现了两桩刑事案,瓦勒泰克斯,又名大个子保尔,所有的罪名被揭露了,暴徒恐慌了。有一天早上,人们发现他上吊死了。

  而阿拉伯人这一头,他从没去领取告密奖金。他是这两起罪行的共犯,被判服苦役,在一次试图逃跑中死去。

  也许有必要提上一句,即三个月后戈尔热雷家的傻妞离家出走了十五天,随后又回到了夫妻俩居住的住所。对此她未向她丈夫作任何解释。

  “这不容讨价还价,”她对他说,“你要我吗?”

  她从没像这次探险旅行回来这样富有魅力,她的双眼闪闪发光,浑身洋溢着幸福感。戈尔热雷头晕目眩,张开了手臂,一面连声请求原谅。

  另外有件事值得一说。奥尔嘉王后在国王陪同下离开巴黎后的第六个月月底,博罗斯蒂理的多瑙河王国的钟声响亮地宣告了一个重大事件:在等待了十年,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奥尔嘉王后生下了一个继承人。

  国王在阳台上出现了,他把婴儿介绍给发狂的人群。王后陛下满脸喜气洋洋,流露了理所当然的自豪神态。王室的未来有了保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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