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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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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舒又停下来,走到门槛边,请韦尔蒂耶先生和代理检察长跟他一起走到沿房子底层铺的一条狭窄的水泥路上。 “我们就在这里说的话,预审法官先生。我没有离开那张铁椅子,格尔森先生走远了。你们知道地点和距离了吧?我估计这里到桥头直线距离最多八十米。我是说——你们自己看好了——一个人站在这儿,可以清楚地看见第一座桥拱和跨过那边水流的第二个桥拱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岛上的事情。岛上没有树,连小灌木也没有,唯一能挡住视线的东西,是旧鸽楼。但是在惨事发生的地方,也就是鸽楼前面,我们可以肯定,是光秃秃的,藏不了人……藏不了人,我强调这一点。” “除了鸽楼里头。”韦尔蒂耶指出。 “除了鸽楼里面。”贝舒表示同意,“但是,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在这期间,格尔森先生顺着左手草地边的小道,走上荒芜的几乎无人行走的小道,把脚踩到桥上的第一块木板上,不放心地试了试,一只手紧抓摇摇晃晃的栏杆,摸索着向前走,后来越走越快,最后上了小岛。这时,我才明白他去小岛的目的。格尔森先生一直走到鸽楼门口。”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韦尔蒂耶先生问。 “不,不。”贝舒大声叫道,“我们应该从这里观察惨事。预审法官先生,您应该从同一位置,同一视角,像我看见的那样重新再看一下。同一视角。”他重复一遍,对自己的表达十分得意。“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我不是这出悲剧的唯一见证人。阿诺尔德先生吃完午饭也站在我们这土台上吸烟,您可以量一下,在我们右边二十米处,他也一直注视着格尔森先生。您清楚了吧,预审法官先生?” “讲下去,贝舒先生。” 贝舒接着讲:“岛上长满荆棘、荨麻、绊脚的乱草。这样,我就有时间寻思格尔森先生为什么去鸽楼。卡特琳娜小姐没有理由藏在那里,他去干什么呢?好奇吗? 需要了解什么事吗?格尔森先生一直在离大门三四步远的地方徘徊。你们能清楚地看见那个门,对吧?它正对着我们,低矮,拱形的,开在砾石砌成的底层。上面是圆形的塔楼。门上有一把锁,还有两根大门闩。格尔森先生弯下腰,很快就把锁弄掉了。事情很简单,过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有一个吊环螺钉从石头墙里脱了出来。这样就只剩两根门闩了。格尔森先生先抽开上面那根,再抽开下面那根。他抓住门闩,正要拉开门,突然间,悲剧发生了! 只听见一声枪响,他还没有来得及用手挡一挡或后退一步,甚至没有明白有人要暗杀他,就倒下了。” 贝舒住口了。他叙述很详细,带着吁吁喘气声,显出昨天的恐惧,产生了效果,格尔森夫人哭了,法官们十分惊愕,等着进一步说明,拉乌尔静静地听着。大家都沉默不语,贝舒说:“毫无疑问,预审法官先生,枪是从里面开的。有二十点证据可以证明。 我只举两点。首先,鸽楼外面无法藏人,其次,枪烟是从里面出来的,顺着墙从门缝里飘上去。当然我立即去证实我的看法。我奔了过去,阿诺尔德先生跟着去了,后面还有女仆,我寻思说:‘凶手在那里,在门后边……他有枪,我可能遭他枪击……’我没有看见他,因为门是关着的,看不见里面,但没有任何疑点来动摇我的绝对信心。我和阿诺尔德先生过了桥——我敢发誓,预审法官先生,他和我都是冲过桥的,并没有看见拿枪的凶手……什么人也没有!” “显然,凶手藏在塔上。”韦尔蒂耶先生急忙说。 “我也这样想。”贝舒说,“我命令阿诺尔德先生和夏尔洛特看看塔楼后面有没有窗户或出口。我在格尔森先生身边跪下来,他奄奄一息,只能断断续续说些话。我解开他的领带和衣领,扯开他沾满鲜血的衬衫。这时,格尔森夫人听到枪声也赶到了,她丈夫就在她怀里咽了气。” 冷了一会儿场,两个法官低声交谈几句。拉乌尔还在思索。 “现在,”贝舒说,“如果您愿意,预审法官先生,我到现场再给您补充说明一些情况。” 韦尔蒂耶先生表示同意。贝舒越发神气了,严肃、庄重地指了指路。一行人走到桥头,匆匆检查一遍,发现它比想象的要结实。事实上,桥虽然有些摇晃,但是有些桥板,尤其是横梁,还是相当好的,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过去。 旧塔式鸽楼不高,用黑白石子砌着棋盘式的图案,用小红砖勾出线条。 鸽子窝用水泥堵起来了,楼顶坍了一部分,墙脊已开始风化。 他们走了进去。光线从顶梁之间射进来。几乎片瓦不存,地上满是泥泞和残砖碎瓦,还有一滩滩黑水。 “您搜查过了吧,贝舒先生?”韦尔蒂耶先生问。 “是的,预审法官先生。”警察队长回敬一句。他那口气,听起来似乎这样的侦查搜索只有他才能做到。“是的。先生,对我来说这很简单,我一眼就发现凶手不在我们眼前这块明处。问过格尔森夫人,她才记起下面还有一层,她小时候和祖父顺着一道楼梯下去过。我不愿让别人知道机密,马上命令阿诺尔德先生赶快骑车去里尔波内请一个医生,报告警察,趁格尔森夫人在她丈夫身边祈祷,夏尔洛特去找格尔森先生的被子被单时,我开始搜查。” “您一个人?” “一个人。”贝舒说。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自豪,似乎他代表着——多威风啊!——全部警察和司法力量。 “时间长吗?” “不长,预审法官先生。我先在地上,在这一滩水里,发现了凶犯使用的武器。一支七响勃朗宁。您看它就在原处。然后,我在这堆石头底下,找到一个翻板活门,掀开来,只见一架木转梯通到格尔森夫人回忆起来的底层。下面空空的。预审法官先生,劳驾您陪我走一趟好吗?” 贝舒亮起电筒,领着两位法官下去,拉乌尔跟在后面。 底层是个方厅,是在鸽楼的圆筒里隔成的,拱顶很低,高度和长度都在五米左右。上层的水从拱顶的裂缝渗下来,积了半尺深。正像贝舒说的那样,这个地下室原来装着电灯,电线和开关灯头都还可见。底层充满潮湿和霉烂的气味,使人透不过气来。 “贝舒先生,凶犯没躲吧?”韦尔蒂耶先生问。 “没有。” “再没有其它可躲藏的地方吗?” “我后来又和一个警察来过一次,确信没有人躲在这里。何况,比这个还深的地下室怎么透气呀?在这里透气的问题就很难解决了。” “那么您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有一条气道穿过拱顶和塔基,出口露出水面,哪怕涨大潮时也淹不了。我可以在外面,从鸽楼后面指给你们看。可是出口有一半给堵上了。” “那么,贝舒先生,您得出什么结论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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