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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她微笑着没有回答,但是她向他伸出一只手来,他握住它,好像知道要做朋友的意思。

  “他们割了你的舌头?”

  “嗐!没有,先生。”

  “有几个人跟你在一块儿?”

  “三个人。”

  见鬼!男爵的队伍出来进行杀人冒险了。

  “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们要带我去见爷爷。”

  “你从圣经里取出的那封信呢?”

  “他们从我手里抢走了。”

  “你看过吗?”

  “没有。有时到了晚上,爷爷一遍一遍地念,他还哭呢。”“是什么样子的?”

  小女孩迟疑着。向她提的这个问题太让她难以回答了。“它很旧吗?”

  拉乌尔接着问道。

  “是的。从折的印迹就可以看出来。信封也已经变黄了。”“啊!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有姓名和地址?”“是的……德·欧奈维尔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

  拉乌尔更加放慢了速度。这一次,他总算抓住了关键所在。“它是从哪儿来的?……努力想一想。邮票是什么样子的?”“嗯!这是一张老邮票……是一颗妇人头……爷爷说是维多利亚女皇。”

  哈!维多利亚女皇!一封从英格兰寄给德·欧奈维尔伯爵的信!……在拉乌尔摸索着前进的黑暗中,这无异于隧道尽头的一点亮光。

  “爷爷说等我长大后就把它交给我。”瓦莱里继续道,“还说这是能产生奇异效果的宝物,让我永远不要离开它。”“可是别人把它拿走了。”拉乌尔抱怨着,“我还要把你爷爷给你送回来。”

  “他们也许会责骂我的。”瓦莱里说,“不得到允许,我是不能出来的。”

  “不会的。我会处置好的……”

  他看了看表。

  “再说,我们会在弗朗热先生回来前到达城堡的。所以……”

  小女孩不作声了,完全放下心来。拉乌尔也陷入了沉思。男爵的这次新行动表明他并没掌握全部情况。无疑,他没能从德·欧奈维尔伯爵的手稿中得到任何东西。既然是个秘密,人们完全有理由想到它是由密码保护的,而男爵未能破译密码,就连关键的句子他也未能解开:雅科布……圣让……

  德·达尔塔尼昂……剩下的是这封英格兰来信了!

  “我们打了一个平手。”拉乌尔自言自语着,“他拿了信,可是我有老人。而且这位老人早就把信记在心里了。他可以背给我的,否则我就只能是一个小公国的看门人了。好吧,我的老人。生活多美好呀!”

  §六 圣让园圃

  拉乌尔毫不费力地又成了图书室的书记员,并开始了他使城堡主人满意的工作。只要于贝尔·弗朗热一去工厂,吕西尔便来找他,她始终视他为记者。她尽其所能地帮助他。在浏览上面的艺术长廊时,他费力地读着书名、作者名,她就认真地把它们写到一个大登记簿上。有好几次,他俯身在栏杆上,看着年轻姑娘亲切地俯下身去,显得有点不自然,他便又重新开始工作。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因为他感觉到敌人就在欧奈维尔城堡的四周不怀好意地转来转去,但是,他要让美丽的姑娘有一个短暂的休息,她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在瓦莱里被劫持后的两三天里,没有什么令人恼火的事情发生。晚上,拉乌尔在已经成了他的好朋友的猎犬的陪伴下,就在大家都睡下去之后,偷偷地巡逻着。他检查锁头、插栓。常常在夜里,他又起身,在长长的走廊上巡视,或者站在艺术长廊里的图画前沉思。在图书的后面,他敲着墙听着,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或许是一条秘密通道,或许是一个小小藏身处。

  他本应该去找布律诺,设法让老贝纳丹开口。但他想最明智的举措是让老头儿变得易接近些,让他最终明白,他的利益就在于开口说话。然后,再看一看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的心在阵阵发紧,他要面对现实:“你爱她,要正直真诚。她以她的青春令人着迷……可是你呢!……你让我脸红,哼!睁开眼看一看,你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你具有神奇色彩。同时,你让她开心。

  那么,当然啦,她在你面前总是很激动的。别过分,罗平!一旦这件事结束,你就会偷偷地溜掉。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随后发生的事深深地打动了拉乌尔。在图书室的一个尽头,在检查文件柜时,他发现了一个黄色的大信封。就在他准备打开它时,吕西尔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

  “不,我请求您,不要看里面的东西。”

  “好呀!”他说,同时有点恼火,“我还不习惯做个冒失的人。”

  “您是在挖苦我。”

  “吕西尔,难道我真的会挖苦您吗?”

  “猜猜这是什么。您不是最会猜吗。”

  “我猜不出。好像是剪报。”

  “完全正确。我把它们剪下来收集起来……那就随它去吧。我不愿意向您隐瞒任何事……好啦,打开吧。”

  拉乌尔听从着打开它,并狠狠地吃了一惊。他认出了这些剪报。所有的文章都是关于他的!所有他寄给《法兰西回声报》、《费加罗报》和《高卢人报》的信都在这里,它们或是挖苦讥讽他失败的对手的,或是宣布自己的意图的,或是为了维护声誉的……他深深地被感动了,他闭着双眼,背诵了一篇;而她也进入了角色,也闭上眼睛,背诵了另外一篇。他们相互竞赛着说出日期……您还记得寄给瓦朗格雷的那一封……警告加尼玛尔的这一封……一九一一……不对,一九一二。一九一二年九月……还是吕西尔说对了。他差一点说:“我忘记了……自此以后,发生了多少事呀!”他们像孩子们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您也很欣赏他?!”吕西尔问道。

  “嗯!我保证!……”

  “我,”她以一种可爱的羞怯继续说,“我属于他……我属于他……”

  “说下去!”拉乌尔脸色惨白地嗫嚅着。

  “他如此富有魅力!如此神奇!我叔父像我父亲一样,可以收到巴黎的所有报纸,所以我才能……幻想是不被禁止的,难道不是吗?”

  “肯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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