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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晚点儿到……过一个钟头……再说,他们也可能碰到。因此,您去告诉爱德华,让他立即去总台打个招呼。除了两位先生:上校和他的朋友,还有古莱尔先生……别的人我一概不见。让总台的人记下他们的名字。”

  夏普曼执行命令,回到房里,发现克塞尔巴赫先生手拿一个套子,确切地说,一个摩洛哥山羊皮做的黑色小袋子。从外表看,袋子大概是空的。先生似乎有些犹豫,不知怎么处置。是放进衣袋呢,还是放在别处?

  最后,他走近壁炉,把皮袋扔进旅行袋里。

  “夏普曼,我们赶快把信件处理完。只有十分钟了。啊!克塞尔巴赫夫人的信。怎么搞的,夏普曼,您没有提醒我?您难道认不出她的笔迹吗?”

  这张纸是他妻子拿过的,而且在上面写下了心底的想法,他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内心激动,形之于色。他闻着上面的香气,然后把信拆开,慢慢地小声念着。夏普曼不时听到一句两句:“有些倦意……没出房间……心烦……什么时候可以与您会合?欢迎打电报……”

  “夏普曼,您早上发了电报吧?这样,克塞尔巴赫夫人明天,星期三就在这里了。”

  他显得很快活,好像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种种担心全都烟消云散。他搓着双手,大口大口吸着气,像个坚信自己会成功的强者,又像个拥有幸福,有能力保卫自己的幸运者。

  “有人按铃,夏普曼。有人在前厅按铃。去看看……”

  这时爱德华走了进来,报告说:“有两位先生求见。是……”

  “我知道。他们在候见室?”

  “对,先生。”

  “关上候见室的门,不要再打开……除非是古莱尔先生,保安局的队长来了。夏普曼,您去见那两位先生,告诉他们,我想先见见上校,见他一个人。”

  爱德华和夏普曼走了出去,顺手把客厅门带关。鲁道尔夫·克塞尔巴赫走到窗口,把额头贴在窗玻璃上。

  外边,窗户下方,马车、汽车在平行的车道上分开行驶。一个个安全岛将这些车道隔开。春天明媚的阳光照在车辆和沿街店铺的铜件漆件上,熠熠生辉。树木已经显出了绿意,更有那一株株栗树,已经开始绽放小小的新芽。

  “夏普曼干什么鬼事去了?”克塞尔巴赫寻思……“谈了这么久!……”

  他从桌上取了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突然,他轻轻叫了一声,发现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他倒退一步。

  “您是谁?”

  那人衣着得体,确切地说,衣着高雅,须发漆黑,目光锐利,冷笑着说:“我是谁?是上校……”

  “不是,不是,我称为上校的人,用这名义给我写信的人……我约见的人……决不是您。”

  “是的,是的……另一个只是……可是,您明白,亲爱的先生,这一切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就是上校……上校就是我。我向您保证,我确实是上校。”

  “但请问先生贵姓?”

  “就暂且……叫我上校吧。”

  克塞尔巴赫先生越想越怕。这人是谁?想干什么?

  他唤道:“夏普曼!”

  “什么怪念头,竟要唤人!有我在还不够吗?”

  “夏普曼!”克塞尔巴赫又唤一声,“夏普曼!爱德华!”

  “夏普曼!爱德华!”陌生人也唤起来,“你们在干什么,朋友们?有人唤你们呐。”

  “我求您,先生,我命令您让我过去。”

  “可是,亲爱的先生,谁又拦着您了?”

  他彬彬有礼地闪在一旁。克塞尔巴赫先生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忽地往后一跳。原来门外站着一个人,正举枪对着他。

  他结结巴巴道:“爱德华……夏普……”

  他话没说完,已经看见他的秘书和仆人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倒在候见室角落里。

  克塞尔巴赫先生尽管生性浮躁,易受影响,却还算是条勇敢的汉子,危险迫在眉睫的感觉非但没有把他压垮,反倒激发了他的斗志和活力。

  他佯装出惊恐的模样,慢慢朝壁炉退去,靠在墙上,手指在背后摸着电铃按钮,终于找到了,久久地按住不放。

  “喂,怎么样?”陌生人问。

  克塞尔巴赫先生没有回答,继续按着。

  “喂?您指望一按电钮,全饭店都会闹腾起来,会有人赶来援救,对吗?……可是,可怜的先生,您转身看看吧,电线已经剪断了。”

  克塞尔巴赫先生猛地转过身,似乎想看个究竟,其实是一把抓过旅行袋,伸进手去,摸出一把手枪,对准那人就放。

  “嗬!”那人说,“您的枪里上的是空气和沉默吧?”

  克塞尔巴赫先生又开了两枪,都没有响。

  “再来三下,开普敦大王。我只有中了六颗子弹才高兴。怎么!您不放了?可惜……头几枪打得蛮准嘛。”

  他抓住一把椅子背,把它转过来,两腿叉开坐下,指着一把扶手椅,对克塞尔巴赫先生说:“亲爱的先生,劳驾去那儿坐吧。随便点,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来支烟,怎么样?我呢,我不抽。我更喜欢抽雪茄。”

  桌上有一盒雪茄。他选了一支金黄的滚得很好的乌普曼牌,点燃,躬身说道:“谢谢您。这雪茄味道很好。现在,我们聊聊吧,愿意吗?”

  鲁道尔夫·克塞尔巴赫愕然听着。这个怪人是谁呢?不过,看到他这样安详,饶舌,他渐渐放下心来,开始认为事情也许会安全和平地结束。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打开,抽出厚厚一沓钞票,问:“多少?”

  另一个惊愕地望着他,似乎难以理解,过了好一阵才叫道:“马尔科!”

  持枪的人走过来。

  “马尔科,先生好意送些钱,让你去塞女友。收下吧,马尔科。”

  马尔科右手仍然握着枪,伸出左手接过钞票。

  “这事按您的意愿解决了。”陌生人又说,“现在来说说我登门的目的了。事情很明确,不多打搅。我要两样东西。第一样是一只黑色的摩洛哥山羊皮小袋子,您一般都带在身上的。第二样是一个乌木小匣子,昨天还在您的旅行包里。您就照我的吩咐办。皮袋子呢?”

  “烧了。”

  陌生人皱了皱眉头,眼前大概浮现出昔日一些景像。在那美好的时代,对于拒不招供的人,人们是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好吧。我们等会再看。乌木匣呢?”

  “烧了。”

  “啊!”那人喝道,“您在嘲弄我吧,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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