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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雷尼纳亲王!今早,我与队长一起做了调查。是吗,队长?那以后,我一直在了解情况。我想听听讯问,便混了进来,躲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躲在那里!好大的胆子!……”

  “涉及事实真相时,应该大胆。如果我不躲在那里,就听不到我需要的细节,就不知道马蒂亚·德·戈尔纳没有醉。不过,这正是谜底之所在。一旦了解了这点,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代理检察官处于十分可笑的境地。由于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偷听他的调查讯问,毫无准备,他便拿这个私自闯入的人没有办法,只是咕哝道:“我们结束了,您要干什么?”

  “耽误大家几分钟!”

  “为什么?”

  “为了证明维尼亚尔先生和德·戈尔纳夫人无罪。”雷尼纳显得泰然自若,漫不经心。这种神态,尤其在他行动时,在惨剧结局只取决于他的时候特别突出。奥尔唐瑟浑身颤抖着,立即对他充满信任。“他们得救了,”她激动地想着,“我请他来保护这个弱女子,现在他把她从牢狱和失望中救出来了。”

  热罗默和娜塔莉觉得突然有了一线希望,因为他们彼此朝对方走了一步,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陌生人给了他们携起手来的权利。

  代理检察官耸耸肩膀。

  “他们是否无辜,预审有办法证实。到时候,可以传唤您出庭作证。”

  “最好是立即证实。延误可能会造成不幸的后果。”

  “这就是说我得赶紧……”

  “两三分钟够了。”

  “用两三分钟来解释这样复杂的案情!……”

  “不必再多了。”

  “您都了解了?”

  “现在,是的。从早晨开始,我想了不少。”代理检察官明白,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只好依从他。他有些嘲弄地说道:“您的思考能否告诉我们,眼下马蒂亚·德·戈尔纳在什么地方?”

  雷尼纳看了一下表,说:“在巴黎,代理检察官先生。”

  “在巴黎?那他还活着?”

  “当然活着,而且非常健康。”

  “他活着我当然很高兴。不过,井边的脚印怎么解释呢?那支枪和三声枪响怎么解释呢?”

  “很简单,演出来的。”

  “啊,啊,演出来的,谁想的这主意?”

  “马蒂亚·德·戈尔纳本人。”

  “这就怪了,出于什么目的?”

  “让人认为自己被杀了,从而使维尼亚尔先生受指控犯了这桩谋杀罪。”

  “这个假设倒是不错。”代理检察官始终带着嘲弄的口气说,“您说呢,维尼亚尔先生?”

  热罗默回答:“我自己也做了这个假设,代理检察官先生。我们搏斗以后,我离开了,马蒂亚·德·戈尔纳极可能搞阴谋泄仇恨。他爱妻子,但又嫌弃她。他恨我,要报仇。”

  “报仇未免代价太大了,因为,根据您的说法,马蒂亚·德·戈尔纳还可以从您手里得到六万法郎。”

  “这笔款子,代理检察官先生,他从另一方面得到了补偿。我对德·戈尔纳家的金融状况作了调查:父亲和儿子都订了人身保险合同。儿子死了,或者被认为死了,父亲便领取保险金以弥补儿子的损失。”

  “因此,”代理检察官笑着说道,“在这场表演中,父亲德·戈尔纳先生可能是儿子的同谋。”

  雷尼纳道:“正是,代理检察官先生,父子二人串通一气。”

  “那么,可以在父亲家里找到儿子?”

  “昨夜可以找到。”

  “后来呢?”

  “他去篷皮尼亚乘火车了。”

  “这也是您的假设!”

  “这是确凿的事实。”

  “只是想象,毫无证据。您得承认……”

  代理检察官并不期望他回答这个问题。他认为自己表现了极大的诚意,但耐心毕竟是有限的,便结束这场听证会,说:“毫无证据,”他拿起帽子重复道,“尤其是……尤其是,您所说的丝毫不能驳斥这无情的证据。雪。

  马蒂亚·德·戈尔纳去父亲家,总得离开这里。可是他从哪里走的呢?”

  “上帝,维尼亚尔先生已告诉您,从通向他父亲家的路去的。”

  “但雪地上没有足迹。”

  “有。”

  “但那脚印是来的,而不是去的。”

  “这是一回事。”

  “怎么?”

  “走路的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种。并不是只有往前走才叫走路。”

  “难道可以用别的方式往前走吗?”

  “退着走,代理检察官先生。”

  大家恍然大悟。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是字字清晰,大厅里一片沉静。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事情的真相。这难以识破的谜底,仿佛一下变成了世上最自然的东西。雷尼纳倒退着走向窗子,继续说:“如果我想走近窗台,我可以笔直走,但是也可以转过背,退着走。两种方法都可达到目的。”

  他提高了声音,说:“我来概括一下。八点半,天还没断黑,德·戈尔纳从他父亲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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