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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先生,”安德森先生拿着帕特丽夏的杯子走开,说:“构成我生命的沙粒有限;我必需待在这里,我生命必将终止在这里。”

  他在他桌子边坐下,迅速喝下饮料。

  “艾勒里,你别停下来!”帕特丽夏说。

  “你们两个人准备好要听真相了吗?”

  帕特丽夏注视卡特,卡特也注视帕特丽夏。他伸手到桌子对面,握住帕特丽夏的手。

  “快说吧,”卡特说。

  奎恩先生点头。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要解答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毒死了罗斯玛丽?不利于吉姆的论据是显示,只有他有机会,只有他有动机,只有他掌握着鸡尾酒的分发,因此只有他可以确定将下毒的鸡尾酒送给要杀害的对象。不但这样,卡特,你还证明了,吉姆曾购买老鼠药,所以他有可能把砒霜倒进了那杯致命的鸡尾酒里。这一切都合理,而且真的无法辩驳——假如吉姆真的有意毒杀诺拉,真的有意把鸡尾酒拿给她的话。可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吉姆根本从来没有想要杀害诺拉!打一开始,真正的牺牲对象就是罗斯玛丽,而且只有罗斯玛丽!

  “所以,我不得不重新调整我大脑里的双筒望远镜。在我知道了罗斯玛丽才是预期的被害人以后,那个以为诺拉是被害人而起诉吉姆的论据,是不是仍然成立?晤,吉姆当然还是有机会下毒;而且如果罗斯玛丽是预期的被害人,他的加害动机只有更强;另外,他也还是有砒霜可以使用。但是——如果罗斯玛丽是预期的被害人,吉姆是否仍掌握着那杯致命鸡尾酒的分发机会?要记住,后来发现有毒的那杯鸡尾酒,他本来是拿给诺拉的……他可能事先确定那杯有毒的鸡尾酒最后会给罗斯玛丽拿到吗?

  “不能!”艾勒里叫道,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像一把刀。

  “没错,在那之前他拿了一杯最后一次调制的鸡尾酒给罗斯玛丽,但开始那一杯没有毒。最后那一巡鸡尾酒当中,只有诺拉的鸡尾酒有毒——就是毒害带拉和罗斯玛丽的那一杯,里面有砒霜的那一杯!假如吉姆在给诺拉的酒里下毒,他怎么可能知道最后罗斯玛丽会喝下它?

  “他不可能知道。那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事,不论他怎样想象、怎样计划、或怎样算计,都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事实上,你们可以回想,罗斯玛丽喝下诺拉的鸡尾酒时,吉姆不在起居室,因此,我这个到处游走的脑子就必须问了:既然吉姆不能确保罗斯玛丽喝到有毒的鸡尾酒,那么,谁能确保?”

  卡特·布雷德福和帕特丽夏·莱特都用力撑着桌边,安静,僵直,屏住了呼吸。

  艾勒里耸耸肩说:“于是马上——,马上。难以置信,而且教人难受,但它是唯一可能的真相。二减一等于一。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人有机会给那杯鸡尾酒下毒,因为只有另外那个人在罗斯玛丽拿到它之前掌握着它!只有另外那个人有动机杀死罗斯玛丽,而且可能利用吉姆并无恶意地买来——可能是听了什么人的建议——只是想用来杀死老鼠的老鼠药,去杀人……记得吗?吉姆第一次去迈伦·加柏克的药店买了快克之后不久,又回药店再买一罐,他跟加柏克说,忘了把第一罐放哪儿去了。现在知道了这些事之后,你们猜第一罐到哪儿去了?这不是很明显,那罐快克根本不是忘了放在哪儿了,而是被和吉姆住同一栋屋子,而怀有动机杀害罗斯玛丽的另外那个人偷去藏起来了!”

  奎恩先生瞥一眼帕特丽夏·莱特后立刻闭上眼睛,好像眼睛痛似的。然后他把香烟塞入嘴角,从牙缝里说道:“只有除夕那天,把鸡尾酒拿给罗斯玛丽的人,才可能是那个人。”

  卡特·布雷德福一再地舔着嘴唇。帕特丽夏像是冻住了。

  “帕特丽夏,我很抱歉,”艾勒里睁开眼睛说。“我非常、非常地的抱歉。可是,这个真相和死亡本身一样合乎逻辑。而且为了给你们两个人一次机会,我必须把真相告诉你们。”

  帕特丽夏昏沉沉地说:“不是诺拉。噢,不是诺拉。”

  §第三十章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

  “都怪她多喝了那么一点,”奎恩急急地对格斯·奥利森说,“我们可以借用你后面的房间吗,格斯?”

  “当然,当然,”格斯说,“嗳,真抱歉,布雷德福先生。我在饮料里掺的朗姆酒是上等的,而且她才不过喝了一杯——她的第二林被安迪拿走了。莱米,过来帮忙——”

  “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你,”奎恩先生说,“不过,我想,来一点点波旁威士忌可能有用。”

  “可是如果她不舒服——”格斯不解。“好吧!”

  老酒仙茫然地盯着扶住帕特丽夏的卡特和艾勒里。他们两个人正要将帕特丽夏扶往格斯·奥利森的后面房间;帕特丽夏两眼充溢着痛苦的泪水。

  两个人把帕特丽夏安顿在房间里一张马毛呢罩着的黑皮长椅上。格斯端着一杯威士忌飞奔过来,卡特强迫她喝,帕特丽夏呛着了,眼泪如注;然后她推开杯子,躺回毛茸茸的皮椅中,面朝墙壁。

  “她已经好些了,”奎恩先生确信道。

  “格斯,谢谢,我们会照顾莱特小姐的。”

  格斯出去了,边摇头边喃喃说,那是上等的朗姆酒哪——他才不像那个骗人的希腊佬维克多·卡拉地,在他的夜总会供应老鼠毒药。

  帕特丽夏躺着不动,卡特站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他坐下握住她的手,艾勒里看她的手指被用力压得失去血色。他转身走到房间另一头,研究墙上的波克啤酒海报。一点声音也没有,到处都没有。

  直到他听见帕特丽夏小声叫:“艾勒里——”

  他转过身。她起身坐在长椅上,两只手都被握在卡特·布雷德福手中;他拼命用力握紧,简直像他才是需要安慰的人,而不是她。艾勒里猜想,在刚才那沉寂的几秒钟内,这里曾经打过一场大仗;现在,大仗打赢了。他拉了一张椅子靠近长椅,面向两个人坐下。

  “告诉我剩下的事情,”帕特丽夏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接着说吧,艾勒里,告诉我剩下的事情。”

  “帕特丽夏亲爱的,剩下的事情没什么要紧了,”卡特连忙说,“喔,你已经知道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卡特。”

  “不管剩下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亲爱的——诺拉有病。我猜她一直都是神经质的,一直都接近崩溃边缘。”

  “是的,卡特。艾勒里,告诉我剩下的事情。”

  “帕特丽夏,记得吗,你告诉过我,十一月初罗斯玛丽来到之后没几天,你刚好去诺拉家,发现诺拉‘困’在餐具室?”

  “你是说诺拉听见吉姆和罗斯玛丽吵架那一次?”

  “对。你告诉我说,你在他们吵架尾声时才进屋子,所以没听到什么重要的话,而且诺拉不肯告诉你她听见了什么。但你说,当时带拉的脸色,和看到《毒物学》书中掉出来那三封信之后一样。”

  “对……”帕特丽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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