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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我没有这么说,”艾勒里慢慢地说。“我是说……”他耸耸肩。“重点是,我们现在必须决定,明天审讯时,我们是说,还是不说?”

  帕特丽夏咬着指甲。

  “假定吉姆是无辜的呢?我怎么能——你怎么能——自认为是法官和陪审团,判某人死罪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你认识的人?艾勒里,我做不到。”帕特丽夏做了个鬼脸,这是个苦恼的年轻女子。“再说,”她急切地继续说,“他不会再干了,艾勒里。现在不会了——在误杀了他姐姐以后,整个事情曝光,而且警方也出面了,他就不会再干了。我是说,假如他真的……”

  艾勒里好像手痒般揉搓着双手,并在帕特丽夏面前,皱着眉来回踱步。

  “我告诉你我们该怎么做,”他终于说,“我们去问诺拉。”帕特丽夏瞪大双眼。“她是受害者,吉姆又是她丈夫。对,让诺拉决定。你觉得怎么样?”

  帕特丽夏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向房门。

  “妈妈在睡觉,爸爸在银行,露迪在楼下厨房里,洛拉在隔壁……”

  “所以诺拉现在是单独一个人。”

  “艾勒里,”艾勒里开了门闩。“谢谢你这么能保守秘密——”他打开门。“自己冒险——被卷进来了——”

  他轻轻推她向楼梯走去。

  诺拉在蓝色的被子下面蜷缩着,一脸愁困地呆望着天花板。艾勒里心想,她是彻彻底底吓坏了。

  “诺拉。”帕特丽夏快步走到床边,用自己健康肤色的两手握住诺拉瘦弱的手。“你觉得有力气讲话吗?”

  诺拉两眼从妹妹身上移到艾勒里身上,然后像受惊小鸟似地瑟缩起来。

  “怎么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因痛苦而绷紧。“是不是吉姆——他们是不是对他——”

  “没事,诺拉。”艾勒里说。

  “只不过艾勒里觉得——我觉得——是我们三个人互相了解一下的时候了,”帕特丽夏说,然后叫道:“别这样,诺拉,别再封闭自己,听我们说!”

  诺拉振作起来,撑着床坐直上身。帕特丽夏抱住她,一瞬间,使她看起来好像荷米欧妮。她把诺拉床罩的边拉了拉。诺拉注视着他们两人。

  “别害怕,”艾勒里说。

  帕特丽夏把枕头垫在诺拉背后,在床边坐下,再握在诺拉的手。接着,艾勒里以平静的声音告诉诺拉,他和帕特丽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诺拉两只眼睛越瞪越大。

  “我曾经试着和你谈这件事,”帕特丽夏说。“但你不肯听!诺拉,为什么?”

  诺拉低声说:“因为那不是真的。刚开始我也许认为……但那不是真的,不是吉姆。你们不了解吉姆。他怕人,所以才表现得趾高气扬的样子。但他内心却像个小男孩,你们如果单独和他相处,就会知道了。而且他是软弱的,太软弱了,所以不会去做你们以为是他做的事。哦,请你们别……”诺拉掩面哭起来。“我爱他,”她吸泣着,“我永远爱吉姆!我永远不相信他去想害死我。永远不,永远不!”

  “诺拉,但事实——”艾勒里无力地说。

  “哦,事实!”她放开掩面的双手,两只泪眼火焰般发光。“我管它什么事实?只有女人知道一切。这其中有什么地方出了可怕的问题,是你们弄不清楚的。我不知道是谁三次想毒死我,但我确实知道那个人不是吉姆!”

  “诺拉,还有那三封信呢?三封信都是吉姆的字迹,说到你生病……还有你的死,这怎么说?”

  “那不是他写的!”

  “但是,诺拉亲爱的,”帕特丽夏说,“吉姆的字迹——”

  “那是伪造的。”诺拉这时气急起来。“你们没听说过伪造吗?那三封信是伪造的!”

  “但他喝醉酒那天,我告诉过你,他讲了些威胁你的话,怎么说呢?”艾勒里问。

  “他没有责任!”

  诺拉这时不流泪了,她是在战斗。艾勒里与她一起从头到尾检查整个这件事,她都予以还击;不是用反证,而是用信心——坚定无比的信心。最后,艾勒里发现他是在和两个女人争辩,他没有同盟者。

  “但你们没理由——”他挥舞两手,爆发起来。但随即微笑道,“你们要我怎么做?我虽然笨,但我会照你们的话去做。”

  “不要对警方说这些事!”

  “好,我不说。”

  诺拉靠回床上,闭上双眼。帕特丽夏吻了她,然后对艾勒里做手势,但艾勒里摇摇头。

  “诺拉,我知道你很疲倦了,”他温和地说,“但我既然也成了同谋犯,我就应该有资格得到你的完全的信任。”

  “是完全的,”诺拉疲倦地说。

  “吉姆第一次为什么跑掉?也就是三年前,你们要结婚时,吉姆突然离开了莱特镇。”

  帕特丽夏不安地望着她姐姐。

  “那件事,”诺拉面露惊讶,“没有什么。它不可能和现在这些事有关——”

  “尽管这样,我还是想知道。”

  “这你得先了解吉姆。我们从认识到恋爱,我一直都不知道吉姆是个多么独立的人。在吉姆向我表白以前,我都不觉得接受爸爸的协助有什么不对。我们曾经吵了好几个小时,吉姆一直坚持,我们两个人应该靠他当出纳的薪水过日子。”

  “我还记得那些争吵,”帕特丽夏喃喃说,“但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

  “我自己当时也没有很认真。妈妈告诉我,爸爸正在盖一栋小房子,并添置家具,作为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我原本是想保留着给吉姆一个惊喜,所以一直到婚礼前一天才告诉他。但他知道以后,愤怒极了。”

  “我懂了。”

  “他说,他已经在莱特镇另一头租了一个乡间小屋,每个月租金五十元——他说,那是我们付得起的最高租金,我们无论如何得学会靠他挣的钱生活。”诺拉叹口气。“我想我当时也发脾气了。我们……大吵一架,然后吉姆就跑了。事情就是这样。”她抬起眼睛。“真的就是这样,我不会告诉爸妈或其他人。在吉姆为这样一件事离我而去之后——”

  “吉姆没有写信给你吗?”

  “从来没有。所以我以为我会活不下去了。全镇议论纷纷……后来吉姆回来,我们都承认,我们以前多么傻。接下去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艾勒里心想,这么看来,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那栋房子。多奇怪!在这个案件中,不管他怎么转,总是转到碰着那栋房子。凶宅……艾勒里开始感觉,那个发明这个词的记者,实在有预知未来的天赋。

  “还有,婚后你和吉姆有过争吵,那是怎么回事?”

  诺拉畏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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