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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你是想说,可能第一封信我们没见到,因为已经寄出去了!而现在烧焦的这封信是他姐姐的回信?”

  “没错。”艾勒里把烧毁的纸片放人皮夹内。“但再想一想之后,我却不那么确定了。假如这是他姐姐的回信,为什么他姐姐的回信会那么令他困扰呢?不,帕特丽夏,这封信不是,它是新的什么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这,”奎恩先生说,“就是我们要查出来的事。”他拉了她手臂,环顾四周。“我们快离开这儿。”

  当天晚上,大伙儿全聚在莱特家的门廊,看着晚风轻拂凋落在草坪上的干叶。约翰·F.与吉姆热烈地辩论总统选举,荷米欧妮担心地设法平息两方论战,诺拉和帕特丽夏像两只小老鼠在一旁安静听,艾勒里独自坐在下角吸烟。

  “约翰,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政治争论!”荷米欧妮说。“瞧,你们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

  约翰·F.哼了哼:“吉姆,独裁渐渐来到这个国家了,记住我的话——”

  吉姆笑笑:“日后你会把这话收回去的……好,不谈了,妈!”然后他随口提起:“噢,差点忘了,亲爱的,我今天早上收到我姐姐罗斯玛丽寄来的一封信,忘了告诉你。”

  “是吗?”诺拉语调清脆:“多好。她信上写了什么?”

  帕特丽夏悄悄走向艾勒里,摸黑坐在他脚前。他把手放在她脖子上,那脖子湿糊糊的。

  “都是些平常事。不过她提到盼望来看你——还有你们大家。”

  “哈,我猜也是!”荷米欧妮说。“吉姆,我渴望见见你姐姐。她要来做客吗?”

  “哦……我想邀请她,但——”

  “嗳,吉姆,”送拉说,“你知道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要你邀请罗斯玛丽到莱特镇来。”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吉姆急忙问。

  “同意!”诺拉笑道。“你到底怎么了?把她的地址给我,我今晚就写信给她。”

  “亲爱的,不麻烦你,我自己写给她就行了。”

  半小时后,剩下帕特丽夏和艾勒里两个人时,帕特丽夏对艾勒里说:“诺拉很害怕。”

  “没错,她只是假装没事。”艾勒里两臂环抱着膝盖。

  “当然,早上让吉姆大感不安的那封信,就是他所说的,他姐姐寄来的信。”

  “艾勒里,吉姆有事隐瞒着。”

  “毫无疑问。”

  “如果他姐姐罗斯玛丽只是写信说要来探望,或者这类小事情……吉姆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一封信烧掉呢?”

  奎恩先生沉默良久,最后才含糊地说:“帕特丽夏,你去睡觉吧,我要想一想。”

  十一月十八日,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第三度当选美国总统后的第四天,吉姆·海特的姐姐抵达莱特镇做客。

  §第十章 吉姆与欢场

  “罗斯玛丽·海特小姐,”葛莱丝·海华在《莱特镇记事报》社会版的新闻中写道:“身着一袭漂亮自然的法国小山羊皮旅行套装,无袖紧身皮上衣搭配帅气银狐皮短外套,头戴一项最时髦的深绿色狐皮装饰的猎帽,绿色小山羊皮坡跟平底鞋和皮包……”

  那天早上,埃勒里·奎恩先生刚好散步到……莱特车站,所以他亲眼看见罗斯玛丽·海特下了火车,身后她的随行提着一堆行李,在阳光下摆弄一下姿势,活像电影女明星。他看见她走向吉姆亲吻他,然后转向诺拉,很有活力地给她一个拥抱,并贴贴她那漂亮的面颊。奎恩先生还看见这两个女人笑着、聊着,吉姆和她的随行提着她的这堆行李走向车子。奎恩先生那善观天气的眼睛罩上了乌云。

  当晚,在诺拉的小屋,他有了机会测验他那气压计般敏感的印象。后来,他断定罗斯玛丽·海特不是乡下姑娘兴奋地出来旅行:她纯粹是都市人,傲慢而厌烦,却努力掩饰。此外,她的吸引力很逼人。荷米欧妮、帕特丽夏,还有诺拉,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关于这一点,艾勒里可以从她们那种极端有礼貌的待客态度中看出来。约翰·F.倒是显出迷人、快活、雄壮的一面来。荷米欧妮用眼睛无声的语言责备丈夫。艾勒里伤了一个晚上的脑筋,想把罗斯玛丽·海特放进这整个谜团中,却没有成功。

  这几天,吉姆在银行工作忙,艾勒里暗忖,他因而乐得把招待姐姐的任务留给诺拉。基于责任,诺拉开车带罗斯玛丽到乡间兜风,让她看看“风景”。帕特丽夏向艾勒里透露,诺拉要保持迷人女主人的假象多少有些困难,因为罗斯玛丽有种对每样事物都傲然视之的态度,而且不断表示:“老天,搞不懂你们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单调无聊的地方感到快乐,海特太太!”

  接下来,由镇上仕女们迎接挑战……正式地在室内戴上帽子和白手套,邀请新来的客人喝茶、热火朝天地打麻将、趁着月色在草坪上烤维也纳香肠、在教堂搞联欢会等等的。仕女们其实很冷淡;埃米琳·杜普雷说,罗斯玛丽·海特有股“商业”气质,不管那股商业气质出自哪里;克莱莉丝·马丁认为,她的装扮太——“你懂了吧”;乡村俱乐部的麦肯齐太太说;这女人天生骚贱,瞧那些笨男人怎么看着她流口水呀!全莱特镇的女人都被逼无奈地照护她,这当然是件辛苦的事——想想看,她们私底下都一致同意对她施加各种谴责。

  “我盼望她走,”罗斯玛丽到访几天后,帕特丽夏对艾勒里说:“这样说是不是不应该?不过我真的盼望她走。没想到,她竟然还叫人送她的大衣箱来!”

  “我原以为她不喜欢这里。”

  “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诺拉说,本来应该只是一次短暂的拜访,可是看罗斯玛丽那样子,好像要留着过冬。诺拉也不便扫兴拒绝她。”

  “吉姆怎么说?”

  “吉姆没对诺拉说什么,不过——”帕特丽夏放低声音,并四下看看,“显然他对罗斯玛丽说了些什么,因为今天早上我刚好去了他们家,诺拉正在餐具室。吉姆和罗斯玛丽显然以为她在楼上,两人在餐厅用餐时吵了起来。那个女人脾气很暴躁!”

  “他们在吵什么?”艾勒里急切想知道。

  “我在结尾时才过去,所以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事,可是诺拉说是……晤,反正是吓人的事。她不肯告诉我她听见

  了什么,但是,她看起来真的很惊恐,和她上次看到从《毒物学》书中掉出来的那三封信差不多。”

  艾勒里嘀咕道:“如果我听到那场争吵就好了。为什么我不能亲自做点什么事呢?帕特丽夏,你是个办事不力的侦探助手!”

  “是的,先生,”帕特丽夏可怜兮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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