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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博和艾勒里都大笑起来。

  “无论怎样,”艾勒里说,“这并非是我想要通过辩论得出的结论,尽管它有可能是对的。我想要得出的唯一的结论你已经接受了,爸——这就是,如果真的玛戈·科尔仍然活着,她很可能雇用了安·布鲁沫来代替她,给安配备了身份证明文件,在谋取一半科尔遗产的计划中充当玛戈的秘密同伙,她本无权得到这笔遗产。换句话说,安·布鲁沫必定有一个同伙。

  “现在,看看那另外一种可能性——即真玛戈已经死了。那么安·布鲁沫又是如何得到那些身份证明文件的呢?根据调查报告,布鲁沫那女人与科尔家族丝毫没有关系,当然也就没有血缘关系。可那些身份证明文件肯定是在某个与死去的玛戈关系很近的人手里——请记住,我们现在的推测是,真玛戈已死。在谁手里呢?一位血缘亲属?真玛戈的仍然活着的血缘亲属只有凯丽·肖恩,她的表妹,和卡德摩斯·科尔。这两个人都从未与真玛戈·科尔联系过,根据掌握的情况,也从来没有能够与她取得联系。

  “那么剩下的还有谁是可能持有这些证明文件的人呢?比如说像这样一个人,真玛戈·科尔的仍然健在的丈夫。这种可能性很大,尽管也可能是另外一些与她有各种不同关系的人们中的一个。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既然安·布鲁沫已经得到玛戈·科尔的身份证明文件,她肯定是从某一个曾与玛戈·科尔有过密切关系的人手中得到它们的,而这个人既然已经把这些文件交给了安·布鲁沫,那就又意味着有一笔交易,一种同伙关系。因此那个至关重要的结论再一次出现了:安·布鲁沫有一个同伙。”

  警官沉不住气了:“难道就不能是这样吗?玛戈·科尔与安·布鲁沫是朋友。安·布鲁沫谋杀了玛戈,窃取了她的身份证明,然后在这里冒充玛戈·科尔露面。这样就根本不会有同伙!”

  “有两个理由能够推翻那个理论,”艾勒里回答,“这些理由,当然是我偶然想到的。其一,如果玛戈和安曾经是朋友,为什么法国警方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段友谊的证据呢?他们查过了从玛戈·科尔降生起一直到1925年这段时间里她所有活动的每一个细节,他们也查过了从1925年直到现在这段时间安·布鲁沫的所有举动的每一个细节。他们调查得很仔细,你是知道的。回答是:没有这样的证据能被找到,不存在这样一段友谊。此外,你这推理还暗示安·布鲁沫是一个孤独的人——呃——一头狼灌。可是就在她被谋杀之前她还告诉凯丽她有一个同伙。”

  “关于这一点我们只有凯丽·肖恩的一面之辞。”警官固执地说。

  “还有埃尔刚刚告诉我们的那许多情况可以进一步确认她的话,”博嚷道,“别太警察脑筋了,老爸!”

  警官挥手让艾勒里继续说。

  “那么,通过推论,”艾勒里说,“我们确定存在着一个迄今为止尚未受到怀疑的人——安·布鲁沫的犯罪同伙,当她吹嘘她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策划了那些对凯丽的袭击的时候,她指的就是这个人。

  “博告诉安她要跟凯丽结婚,还告诉她他打算带凯丽去维拉诺伊饭店,他甚至向安保证当晚他会留下凯丽独自一人,他确实这样做了——尽管他是另有自己的原因。

  “安·布鲁沫一定是通知了她的同伙,否则那同伙怎么会知道?因此在博和凯丽进入维拉诺伊饭店之后不久,那个同伙也去了这家饭店,查出他们住的是哪一个房间,然后打电报给这家饭店预订了1726号房间。我碰巧调查过那个电报,该电报是从一个公用电话打到西区电报局的——无疑是来自维拉诺伊饭店里面或周围的某个电话亭。当然,这一招掩盖了其行踪。

  “预订了1726房间之后,这个神秘的同伙用万能钥匙之类的东西进入了房间,静候事态发展。通过敞开的窗户,该同伙听到了安的到来,听到了整个谈话过程,听到了安不明智地说出在袭击凯丽一事中有同伙相助,并且在安泄露她同伙的身份——他本人——之前开枪打死了她。然后他从窗口把凯丽的左轮枪扔进了1724房间。安自己说过她与同伙一起策划了对凯丽的那些袭击,因此这同伙持有凯丽被偷走的22口径手枪也就毫不奇怪了。”

  老人沉默不语。

  “我设想,”艾勒里表情严峻地继续说,“这名同伙杀害安·布鲁沫是出于三个动机。

  “请记住安的性格、她的不道德行径、我们从记载中已知的她在英国的散漫的生活方式,以及她坦白企图谋杀凯丽时的自我暴露。然后,想一想她和同伙之间会是怎样一种局面。当提交了身份证明并且被执行受托管理人和代理人接受之后,她发现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她不再需要一个同伙了——任何同伙,他把玛戈·科尔的身份证明交给她之后就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可以反悔同他的交易而又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也就是说,她可以拒绝与其同伙分享利益,尽管他为她提供了获取那利益的工具。而这同伙对此能采取什么措施吗?——不能。揭露这个女人的假冒身份就等于揭露和牵连了他自己。因此这同伙无可挽回地失去了他应分得的一大笔钱。他自然怀有的动机?报复。

  “第二个动机:恐惧。安·布鲁沫,一个被警察记录在案的女人,有可能在任何时候被人揭开假面具,哪怕是只飞来一点点小灾难。一旦被抓住,她肯定会供出她的不为人知的同伙。实际上,当安在饭店房间里对凯丽吹嘘她和另一个人一起策划了那些企图谋杀她的袭击时,她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我和另外一个人。我和——那同伙立即击毙了她。他不敢让她泄露了他的身份。死人不会说话。那么,就此事而言,死女人也不会。”

  艾勒里停顿下来,然后博问:“你说过有三个动机。那第三个是什么呢?”

  “第三个,”艾勒里回答,“可以再等等。难道两个还不足够吗?”

  “为什么凯丽就不可能是布鲁沫这女人的同伙呢?”警官质问,“忘掉关于1726房间的事,忘掉凯丽的故事。”

  “得了,得了,爸,你糊涂了。凯丽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成为安的同伙的人。假如凯丽起初就拥有玛戈·科尔的身份证明——这事本身就极为不可能——无论真玛戈·科尔是否还活着,凯丽会愿意设计这么一个冒名之举以便为自己设置一位与之竞争的继承人吗?因为如果真玛戈不露面,凯丽就会拥有全部财产的收入,而不是一半。不,爸,凯丽不需要一个同伙。”

  警官捻着自己的胡子梢:“你所有这些推理的证据在哪里?”

  “我们还没准备好提交证据呢。”

  “指控那姑娘的旁证案太有力了,艾勒里。即使我被你们说服了,还有桑普森。地方检察官不见到证据就不会撤消这些指控。”

  博朝艾勒里眨眨眼,把他拉到一边。他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会儿。

  艾勒里看上去有些担心,但他终于点了头,然后对他父亲说:“好吧。你会看到证据的。我打算让博来主持这场戏。因为这基本上是出自他的灵感。”

  “让我来办这事儿,”博渴望地说,“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把凶手交给你——是的,此外还有一大堆别的东西!”

  “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奎恩先生同意说,“是的,我想我们可以保证这件事。”

  警官犹豫了。然后他突然两手一举:“好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第十九章 卡德摩斯的幻影

  当天晚上九点钟,埃勒里·奎恩事务所的主办公室里挤满了人。窗帘已被拉好,所有的灯都亮着。桌上摆着一些仪器。来自总部的一位专家坐在仪器附近,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凯丽在这儿,在一个侦探和一个女看守的看管下。

  维奥莱特·戴坐在一个角落里。维有些紧张,凯丽需要不时地靠过去安慰她。其余的时候,凯丽的视线一直盯在博身上,目光中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母性的信赖和耐心。

  奎恩警官也在场,显得忧心忡忡;还有地方检察官桑普森,面露怀疑之色;埃德蒙·德卡洛斯,醉得厉害;古森斯代表科尔遗产,闷闷不乐。一个陌生人拿着一套工具,等候在博的实验室兼暗房里。

  博有些神经过敏。奎恩先生把他带到一旁:“你心虚了。拿出自信来,你这大猩猩。你的举止就像一个待产的父亲,而不像人类中任何其他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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