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艾勒里·奎恩 > 半途之屋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四


  安德丽亚·金鲍尔以低柔的声音说:“妈妈。别这样。”

  这时,比尔抬头看着她。在台灯的光线下,他看到了优雅、青春、美丽——还有一种让他还没有放松的双唇感到回味的东西。这真是没用,他想,而且是不合时宜的。这个姑娘可能具有着所有他所不屑的东西——社交、财富、势利的家庭、游手好闲。简直就是他和露西的对立面。他完全清楚自己的责任。不光是法律上的义务,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看了看她的妹妹,露西坐在椅子上,像死人一样的安静。

  她也很美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而且,她是自己的妹妹。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有这种想法……现在,他身体的两个部位在发热——他的嘴唇和他在衣袋里紧握的双手,手中是他在地毯上捡到的钻石。

  “金鲍尔夫人,”传来了艾勒里平静而遥远的声音,“你能来认一下尸体吗?”

  露西·威尔逊脸上的血似乎都被抽干了。比尔·安杰尔强烈地感觉到她的脸越来越苍白。

  “我还是不明白,”德琼警长迷惑地问,“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奎恩先生?”

  穿紫貂皮的女人已经像梦游者一样飘过浅褐色的地毯。她瘦小的身躯显得很坚强。她的女儿还呆在原地,戴丝绸帽子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来扶着她。

  德琼耸了一下鼻子,快步走到桌子后面,揭开约瑟夫·威尔逊脸上的报纸。

  “那是——”她欲言又止,‘他是——“她用戴满珠宝的一只手摸索地扶着身后的桌子。

  “你能肯定吗?不会看错?”艾勒里在门口平静地问。

  “不会……绝对不会有错。15年前,他曾经因为车祸受伤。他左眉上边的伤疤还在。”

  露西·威尔逊发出一声尖叫,一跃而起。她已经失去了控制,她的胸膛在衣服下面剧烈地起伏着。她跳起来冲向老妇人,好像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

  “你是什么意思?”她叫嚷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这儿来想说什么?你是谁?”

  金鲍尔夫人慢慢转过头来,她们两个目光相对——激动的年轻的黑眼睛和苍老的淡蓝色的眼睛。

  她裹紧紫貂皮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问道:“那你又是什么人?”

  第二章 踪迹

  “这他妈也太出人意料了,”德琼说,“等等!”他粗野地把嘴上叼着的烟卷撕碎,用力扔在地上。然后,就跟着阿米蒂冲了出去。

  露西·威尔逊站在那儿,她控制着自己,好像时刻都可能爆炸。她极度愤怒的黑眼睛不断地在金鲍尔夫人和躺在地上的死者之间探索着什么。安德丽亚·金鲍尔咬着自己的嘴唇。

  “金鲍尔,”比尔震惊地说,“上帝啊,金鲍尔夫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拒绝和你谈论我的私人事情,”穿紫貂皮大衣的女人傲慢地说,“那个负责的人到哪儿去了?这儿这么多不体面的……”,“杰西卡,”高个子中年男人说话了,“也许你最好是坐下来,让我和奎恩先生解决这些事。很明显这里发生了令人震惊的错误,但是争吵和紧张不会有任何帮助。”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教训一个小孩子。他眉宇间一条愤怒的皱纹已经消失了。

  “杰西卡?”金鲍尔夫人坐了下来,紧闭的嘴唇充满了痛苦。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戴丝绸帽子的先生有礼貌的问,“你说你是费城费尔蒙特公园的露西·威尔逊夫人?”

  “是,是的!”露西大声说。

  “我知道了。”他看露西的眼神很冷酷,更让人觉得他是在以他特有的方式计算她的话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我知道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时候,那条皱纹又出现在他的眉间。

  “我还不清楚,”比尔疲惫地说,“你的名字呢。”

  高个子的脸色很难看:“格罗夫纳·芬奇,多年以来,我一直是博登家和金鲍尔家最亲密的朋友。我今晚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贾斯伯·博登先生,也就是金鲍尔夫人的父亲,患病在床,他请我代表他和金鲍尔夫人一同前来。”芬奇小心翼翼地把他的丝绸帽子放在桌上,“我来,就像我刚才所讲的那样,”他继续从容地说,“是作为金鲍尔夫人的朋友。不过看来,我必须以另外一种身份在这里讲话了。”

  “你这是,”比尔说,“什么意思?”

  “我能问问你是否有权利问我这个问题吗,年青人?”

  比尔的眼睛一闪:“我是比尔·安杰尔,费城的律师。也是威尔逊夫人的哥哥。”

  “威尔逊夫人的哥哥。我明白了。”芬奇看了看艾勒里,质疑地向他点点头。艾勒里还在大门旁边,自言自语着什么。芬奇绕过桌子,弯腰看着死者。他没有碰尸体,而是盯着那冷冰冰的脸;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安德丽亚,我亲爱的,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安德丽亚看上去很难受,但她还是过来站在他旁边,强迫自己往下看。

  “是的。”安德丽亚转过头去,脸色苍白,“那是肯特,芬奇。”

  芬奇点点头,安德丽亚走到她母亲坐着的椅子后面,无助地站在那儿。

  “威尔逊夫人,”相貌高贵的芬奇继续说,“你必须明白你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我没有!”

  “一个错误,我重申一遍。我真诚地希望只是错误——而不是别的什么。”——露西摆动双手以示抗议——“我再一次向你确认,”这个高个子严肃地继续说,“躺在地上的这位先生是纽约的约瑟夫·肯特·金鲍尔,是坐在那边椅子上那位夫人合法结婚的丈夫。那位夫人婚前的姓名是杰西卡·博登,后来成为理查德·佩因·蒙斯特勒的夫人。在蒙斯特勒先生英年早逝以后,她又成为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的夫人。那位年轻的女士是约瑟夫·金鲍尔的继女。杰西卡·金鲍尔夫人和他第一任丈夫的女儿。”

  “你可以略过详细的家谱。”艾勒里说。

  芬奇明亮又诚实的灰眼睛没有一丝犹豫:“我已经认识肯特·金鲍尔20多年了,自从他在普林斯顿上大学的时候。我也认识他的父亲——老罗杰·金鲍尔,他在战争年代死去。他的母亲四年前也去世了——上帝保佑肯特。金鲍尔家几代人一直是……”他迟疑了片刻,“家族中最杰出的。现在你看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丈夫,威尔逊夫人?”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